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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贼头有难

我叫陈三刀,是个江洋大盗。

此刻我正蹲在城隍庙的房梁上,嘴里嚼着半块发硬的炊饼。底下香客来来往往,谁也没注意梁上灰尘簌簌往下掉。我盯着那个穿绸缎的胖员外,他腰间玉佩随着跪拜动作晃来晃去,活像块吊在驴眼前的胡萝卜。

"施主,求签不如求己。"老和尚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把炊饼渣喷出来。那胖员外也愣住了,举着签筒的手悬在半空。

老和尚闭着眼睛继续念叨:"昨日城南刘员外家遭了贼,听说连灶台上的铁锅都叫人揭了去。"他说这话时眼珠在眼皮底下转,我敢打赌这秃驴早知道我藏在梁上。

胖员外突然跳起来往外跑,玉佩在门框上磕出清脆的响。我气得牙痒痒,这单买卖算是黄了。正要翻窗溜走,却听老和尚幽幽道:"陈施主,城西柳树巷第三户的米缸底下..."

我脚下一滑,瓦片噼里啪啦掉下去三片。这秃驴怎么连我藏私房钱的地方都知道?

与此同时,八十里外的黑风寨。

"大当家!"二狗子撞开木门时,我正往脸上抹姜黄汁。铜镜里那张蜡黄的脸猛地扭曲——这混账把我刚调好的药膏撞洒了半碗。

"慌个屁!官兵杀上来了?"

"不、不是..."二狗子咽了口唾沫,"山下茶摊都在传,说您要和江洋大盗陈三刀联手劫皇纲..."

我手里的瓷碗"咔嚓"碎成两半。陈三刀?那个专偷富人还往乞丐碗里扔银子的傻子?老子可是正经山贼!

正要骂人,窗外忽然传来破空声。我抄起桌上的熟铜棍往外冲,只见寨门旗杆上钉着支羽箭,箭尾绑的布条哗啦啦展开,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王八。

三百里外的清水县大牢。

我缩在稻草堆里数虱子,牢门外两个狱卒正在嚼舌根。

"听说了么?江南三路的大盗要联手了。"

"可不是,陈三刀、黑风寨的赵铁头,还有..."脚步声突然逼近,我赶紧闭眼装睡。铁链哗啦作响,牢头的声音在头顶炸开:"白面狐,有人保你出去。"

我眯着眼偷看,牢头手里捏着张盖红印的文书。这不对劲,我前天刚把县太爷小妾的肚兜挂在城门口,哪来的贵人保我?

跟着衙役穿过三道门,县太爷在二堂急得转圈。见我进来,他扑上来抓住我衣领:"白先生,本官有桩买卖..."

我瞅着他油光水滑的脑门,突然想起上月在他书房顺走的田契。莫非这老狐狸要秋后算账?

"城东赵员外家的地窖..."县太爷压低声音,"只要先生肯帮忙,过往恩怨一笔勾销。"他手指比了个"三",我眼睛顿时亮了——三百两?这老东西怕是急红眼了。

走出衙门时,我抬头望了望天。东南方黑云压城,要变天了。

第二章 风起青萍

我蹲在柳树巷第三户的墙根底下,手指头都快把青砖抠出个窟窿。米缸里除了三只肥耗子,连个铜板都没见着。正要骂秃驴诓人,后脖颈突然凉飕飕的——是把开了刃的短刀。

"陈三爷好兴致啊。"身后人嗓子像被砂纸磨过,"哥几个跟了您三天,总算没白喝西北风。"

我瞄见墙头晃动的四五条人影,心里把秃驴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这帮人靴子上沾着红土,是南边飞虎营的探子。腰牌叮当响,怕是连刑部的赏钱都惦记上了。

"诸位爷,我这儿有桩大买卖。"我突然转身,袖子里滑出包石灰粉。趁他们捂眼的空当,我蹿上墙头,怀里突然掉出块木牌,上头刻着个歪嘴山猪——黑风寨的标记!

"追!这厮和赵铁头有勾结!"

与此同时,黑风寨正厅里,我把铜棍往地上一杵,震得房梁直掉灰。

"都说说,哪个兔崽子造的谣?"我指着墙上挂的王八图,那龟壳上还描着朵牡丹,活像戴花的癞蛤蟆。

二当家缩在角落嗑瓜子:"晌午逮着个货郎,说是从陈三刀那儿得的信儿。"他吐出片瓜子皮,"要不,咱绑了陈三刀来问问?"

"放屁!"我一棍子扫翻茶案,"老子劫道靠的是真刀真枪,跟那溜门撬锁的怂包扯什么..."话没说完,寨门外突然炸响锣鼓声。

二十个衙役抬着红漆箱子,领头的师爷笑得像朵老菊花:"赵寨主,我们县尊老爷听闻您要金盆洗手,特送薄礼..."

我盯着箱盖上"改邪归正"四个金字,后槽牙咬得咯吱响。这他妈是要逼老子当良民?

清水县衙后巷,我蹲在榆树上数到第七只跳蚤时,赵家侧门终于开了。两个家丁抬着蒙黑布的笼子往地窖去,血腥味混着铁锈味直冲脑门。

我摸出县太爷给的钥匙,刚插进锁眼就觉不对——铜锁内侧泛着油光,分明是有人天天开锁。地窖里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口樟木箱,掀开最上头那箱,我差点被银光晃瞎眼。官银!底款还烙着"江宁府铸"。

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我闪身躲进空箱。透过缝隙看见双青面快靴,那人弯腰时露出腰间玉牌——五爪蟠龙纹,是亲王府的物件!

"明日寅时,老地方。"那人声音尖细得像宫里的太监,"告诉你们主子,这三条疯狗该拴绳了。"

我攥着偷来的银锭,后脊梁爬满冷汗。这哪是偷盗,分明是蹚浑水。箱外忽然传来轻笑:"白先生好手段。"那声音赫然是城隍庙的老和尚!

第三章 狗咬狗

我趴在房顶上数瓦片,底下六个捕快正围着火堆啃烧鸡。油星子溅到官服补丁上,那个麻子脸心疼得直嘬牙花子——这穷酸样还抓贼呢?

"陈三刀准在城隍庙!"墙根传来二狗子的破锣嗓子。我差点栽下去,这不是黑风寨那个跑堂的么?这小子怀里鼓鼓囊囊,露出半截画轴,上头歪歪扭扭画着我的脸,脑门还写着"赏银五百两"。

捕快们扔了鸡骨头就往城隍庙跑。我顺着墙根溜下去,揪住二狗子后领往巷子里拖。这小子裤裆湿了一片,哆嗦着掏出张告示:"赵...赵当家说您偷了他媳妇肚兜..."

我气得笑出声,那母夜叉的肚兜套熊瞎子身上都嫌紧。正要问个明白,巷口突然泼来一盆洗脚水。我拽着二狗子滚到柴垛后,抬头看见阁楼窗边闪过道灰影——是那个秃驴!

与此同时,黑风寨后山乱葬岗。

我蹲在新立的坟包前烧纸钱,火苗子窜起三尺高。墓碑上刻着"赵铁头之墓",落款是七个姨太太的名字。二当家往火堆里扔了把蒜头:"大当家,这能成么?"

"县衙那帮孙子不是要老子改邪归正么?"我往脸上抹锅底灰,"等他们来吊丧,咱就..."话没说完,山下传来敲锣打鼓声。二十个衙役抬着"英年早逝"的牌匾,领头的师爷哭得比死了亲爹还惨。

我赶紧躺进棺材,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师爷的哭腔突然变调:"赵寨主走得急,这抚恤银..."棺材盖吱呀掀开条缝,我瞧见他手指头正在我怀里摸钱袋。

"诈尸啦!"我一嗓子吼出来,师爷直接栽进纸钱堆。衙役们吓得屁滚尿流,有个腿软的把牌匾砸师爷屁股上,烫金的"逝"字正好印成个红屁股印。

清水县最贵的醉仙楼里,我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县太爷包了整个三楼,桌上摆着翡翠白菜和鎏金佛像——这老东西贪得够狠。

"白先生请看这个。"他推来个木匣,里头躺着半枚虎符,"只要您能凑齐另外半枚,王府的宝贝..."

我指甲缝里的迷药都快搓成丸了,窗外忽然飞进个酒坛子。县太爷吓得钻桌底,我接住坛子一看,封泥上印着黑风寨的野猪头。酒香飘出来时,我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是掺了蒙汗药的竹叶青!

瓦片哗啦响,陈三刀倒挂在窗外冲我挤眼。这孙子手里攥着串钥匙,正是我从王府顺来的那串。底下街面突然骚动起来,有人喊"抓飞贼",我抄起翡翠白菜砸向窗户,拉着陈三刀跳进运泔水的驴车。

"你偷虎符我偷酒,扯平了。"陈三刀从馊水里捞出个油纸包,里头是张血书。借着月光看清内容,我俩同时倒吸凉气——那秃驴竟是二十年前失踪的锦衣卫指挥使!

驴车拐进暗巷时,前方突然亮起火把。赵铁头扛着铜棍堵在巷口,身后喽啰举着十把诸葛弩。我默默数了数墙头黑影,少说三十个弓手,这莽夫把全寨家当都搬来了。

"姓陈的!"赵铁头一棍子砸碎青石板,"敢往老子头上扣屎盆子..."话没说完,东南西北四面屋檐上同时竖起麒麟旗。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像蝙蝠似的落下来,绣春刀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第四章 秃驴现形

我后背贴着陈三刀前胸,前胸顶着赵铁头的铜棍,三十把诸葛弩的箭尖在月光下泛绿光——这帮龟孙居然给箭头淬毒!

"都别动!"房檐上传来破锣嗓。秃驴踩着瓦片走来,袈裟被风吹得猎猎响,手里攥着串佛珠,仔细看竟是十八颗缩小的人头骨。

赵铁头突然把铜棍往地上一杵:"老子最恨装神弄鬼的!"说着抡圆膀子就要往上冲。陈三刀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我趁机甩出袖中迷烟弹。白雾腾起的瞬间,三支弩箭擦着我裤裆钉进土里。

"进酒窖!"陈三刀扯着嗓子喊。我摸到墙根狗洞往里钻,屁股卡住时听见赵铁头骂娘:"你他娘偷吃了多少烧饼!"

酒窖里堆着百来个酒坛,陈三刀掀开酸菜缸,底下竟有条暗道。赵铁头举着火折子照路,墙上突然显出幅春宫图,画中美人冲我们抛媚眼。

"这机关..."我话音未落,赵铁头一棍子捅在美人胸口。墙面轰隆翻转,露出间密室,正中供着块灵牌——"锦衣卫指挥使陆乘风"。

陈三刀突然抄起供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口:"二十年竹叶青!"他咂着嘴翻过壶底,上面刻着"御赐"俩字。我凑近看灵牌后的壁画,画中将军持剑立于尸山血海,那张脸分明是年轻时的秃驴!

"难怪要装和尚。"赵铁头挠着络腮胡,"老子七年前劫过他的镖车..."他突然瞪大牛眼,"那车棺材里装的都是..."

头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我们仨齐刷刷钻进供桌底下。秃驴的僧鞋踩着血脚印进来,佛珠串哗啦啦响。他从灵牌后摸出个铁匣,打开时寒光四射——是半枚虎符!

"陆大人好算计啊。"我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陈三刀掐我大腿,赵铁头憋笑憋得直哆嗦。

秃驴猛地转身甩出佛珠,十八颗人头骨擦着供桌飞过。赵铁头掀桌暴起,铜棍砸向铁匣。陈三刀趁机滚到墙角,甩出飞爪勾住虎符。我往地上撒了把铁蒺藜,秃驴的布鞋底顿时扎成刺猬。

"把虎符给老子!"赵铁头红着眼去抢。陈三刀把虎符塞进裤裆:"你摸!摸到就归你!"两人扭打间撞翻酒架,我慌忙去接半空中的酒坛——这要是碎了,咱们都得被炸上天!

秃驴突然狂笑,撕开袈裟露出满身伤疤:"二十年了!当年先帝赐的毒酒..."他踹翻烛台,火苗顺着酒渍窜上房梁,"陪老夫上路吧!"

陈三刀突然把虎符抛给我:"接着!"我下意识去接,却抓了个空。那虎符划着弧线掉进火堆,赵铁头嚎叫着扑进去,屁股上的补丁烧出两个破洞。

密道突然灌进冷风,老和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三位施主,老衲备了素斋..."我们齐刷刷回头,只见三个光头和尚端着砒霜拌的野菜粥,笑得像阎王殿里的催命鬼。

第五章 鸡飞狗跳

我抱着烧焦的虎符满地打滚,赵铁头的屁股把地砖烙出俩黑印。陈三刀抄起供桌上的蜡烛往老和尚袈裟上扔,火苗子"噌"地蹿上房梁,把那幅春宫图烧成了烤鸭皮。

"走水啦!"外头突然炸响锣声。三个光头和尚手忙脚乱去拎水桶,我们仨趁机往狗洞钻。赵铁头卡在洞口直蹬腿,我抬脚照他屁股一踹——"刺啦"一声,裤裆裂成开裆裤。

巷子口卖炊饼的老汉瞪圆了眼:"三位爷...新潮啊?"赵铁头抄起擀面杖要灭口,陈三刀往他咯吱窝塞了个热炊饼:"快跑!锦衣卫的马队来了!"

我们蹿上醉仙楼屋顶时,底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二十匹高头大马横冲直撞,卖糖人的摊子被踩成芝麻饼,胭脂铺老板娘举着扫把追打骑手——她刚进的江南水粉全喂了马蹄子。

"看那儿!"我指着城隍庙方向。秃驴带着十八个武僧往西山跑,僧袍下露出官靴后跟。陈三刀眯眼数了数:"少了个拿禅杖的...卧槽!"

禅杖尖从我们脚底下捅出来,瓦片雨似的往下掉。赵铁头一屁股坐塌房梁,我们仨跟冬瓜似的滚进人家闺房。绣床上正在换衣裳的小娘子尖叫一声,抄起铜镜砸过来,镜面照出我们三个黑脸灶王爷。

"对不住!借个道!"陈三刀扯下床幔当绳子往窗外荡。我刚要跟上,赵铁头这个夯货把梳妆台当暗器扔向追兵,金簪银钗天女散花,正好扎进翻墙进来的锦衣卫脚底板。

逃到护城河边时,我摸出半枚虎符对着日头照。焦黑的纹路里露出点金漆,赵铁头突然一把抢过去咬:"老子验验成色!"

"呸!镀铜的!"他吐了口黑唾沫。陈三刀夺过虎符掰开,里头掉出张羊皮纸,画着歪七扭八的山路图。我凑近一看差点笑岔气——这他娘是怡红院后厨的腌菜窖方位图!

河面突然漂来艘画舫,船头站着个撑油纸伞的姑娘。赵铁头眼珠子瞪得比铜铃大:"翠红姑娘!"那姑娘回眸一笑,伞沿下闪过寒光——是淬毒的袖箭!

陈三刀拽着我往水里跳,赵铁头还呆愣愣伸手要接美人。袖箭擦着他耳朵过去,钉在柳树上冒青烟。我们扑腾着爬上岸,浑身水草活像三个河妖。

"去土地庙!"我甩着湿漉漉的袖子带路。破庙供桌下有个老鼠洞,扒开竟是个地窖入口。陈三刀摸出火折子一照,满墙挂的都是我们的海捕文书,朱笔批注新鲜得能蹭一手红。

赵铁头抡棍要砸,突然盯着某张告示哆嗦:"这画师跟老子有仇?把老子画成母夜叉了!"我凑近一看,乐得直拍大腿——画像上的人头戴绢花,腮帮子涂得猴屁股似的。

地窖深处突然传来咳嗽声,我们抄家伙摸过去。草堆里躺着个浑身是血的老头,手里攥着半块玉佩。陈三刀突然变了脸色:"这是我爹的陪葬品!"

老头睁眼看到我们,突然咧嘴笑了:"三山聚首...咳咳...虎符现世..."话没说完就咽了气。赵铁头扒开他衣领,后颈赫然烙着个"囚"字——是天牢死犯的印记。

外头突然传来马蹄声,陈三刀掀开地砖:"跟我来!"暗道里霉味呛人,赵铁头放了个响屁,陈三刀骂骂咧咧:"你他娘吃铁蚕豆了?"

爬出暗道竟是县衙后院,荷花池里漂着具尸体。我拿树枝挑开一看,差点栽进水里——死的正是晌午还跟我们喝酒的牢头!他手里攥着块带血的碎瓷片,拼起来是半只青花碗底。

更夫梆子声突然逼近,我们翻墙跳进隔壁书院。满墙圣人画像下,三个蒙面人正在翻箱倒柜。领头那个回头瞬间,我认出他缺了半截的眉毛——是县太爷的师爷!

陈三刀甩出飞镖钉住账本,赵铁头直接撞破窗户扑进去。师爷吓得尿裤子,怀里掉出本蓝皮册子。我抢过来翻开,头一页就写着"某年某月,收黑风寨赵铁头纹银三百两"——这老东西做假账!

书院外突然亮起火把,有人喊"抓贼"。我们挟着师爷往藏书阁跑,赵铁头这个莽夫撞翻了烛台。火舌舔着书架子窜上天,师爷趁机挣脱要跑,被陈三刀用裤腰带捆成粽子。

"三位爷!"师爷哭得鼻涕泡直冒,"城南土地庙供桌下有密道..."话没说完,房梁"咔嚓"砸下来,我们扛着师爷跳窗逃生。火光映红半边天,县太爷的轿子刚到门口就被烧了轿帘。

逃到乱坟岗时,师爷已经吓晕过去。陈三刀从他鞋底搜出把铜钥匙,齿痕形状活像条蜈蚣。我对着月光比划,突然想起秃驴密室里的铁匣子——这钥匙怕是要插进人天灵盖才能开锁!

第六章 钥匙咬人

赵铁头举着铜钥匙往师爷天灵盖上比划,吓得那老东西翻着白眼直蹬腿。我掰开钥匙齿往月光下一照,齿缝里突然弹出根银针,正扎在赵铁头虎口上。

"有毒!"陈三刀抄起块石头要剁他手。赵铁头甩着胳膊蹦起三尺高:"你他娘当砍柴呢!"针眼只冒了滴黑血,转眼又变回红的——这莽夫天天喝蛇胆酒,血里怕是能毒死蜈蚣。

钥匙尖突然"咔嗒"裂开,掉出颗琉璃珠子。陈三刀捡起来对着月亮看,里头竟蜷着条小蜈蚣,百足乱蹬像在跳大神。师爷突然诈尸似的嚎起来:"那是陆乘风养的蛊虫!快扔..."

话没说完,琉璃珠"啵"地炸开。蜈蚣顺着陈三刀袖口钻进去,他原地跳起胡旋舞,腰带甩得跟风车似的。赵铁头抄起铜棍要砸,我赶紧拦着:"活蛊虫值三百两!"

陈三刀突然定住,从裤裆里掏出个酒葫芦。蜈蚣探头闻了闻,"滋溜"钻进去泡酒了。他抹了把冷汗:"老子这壶雄黄酒泡了十年..."

地面突然震颤,乱坟岗的墓碑接二连三倒下。我们仨抱着脑袋往坡下滚,后头追着十七八个冒绿火的骷髅头。师爷瘫在地上哭爹喊娘,裤裆底下湿了黄乎乎一片。

"进义庄!"我踹开掉漆的木门。棺材盖突然齐齐震动,陈三刀抄起招魂幡当长枪耍,赵铁头直接掀了供桌堵门。外头骷髅头撞得门板砰砰响,屋里棺材板也跟着咣咣跳。

供桌下突然传出机括声,地面裂开个洞口。我们拽着师爷往下跳,暗道里腥风扑面。赵铁头火折子刚亮,就见满墙挂着风干人皮,眼窟窿里塞着夜明珠。

"这他娘是陆乘风的裁缝铺?"陈三刀用刀尖挑起张人皮,"哟,这张画着春宫图呢。"

师爷突然挣脱绳索往暗处跑,撞翻个陶罐。绿色磷火"轰"地窜起,映出前方铁门上盘龙锁。我把铜钥匙插进去,锁眼突然伸出排利齿,"咔嚓"咬住钥匙不放。

赵铁头急了眼,抡棍要砸。陈三刀往锁孔灌了口蜈蚣酒,铜锁"嗞嗞"冒烟,弹出来个玉牌。我凑近一看差点笑喷——牌上刻着"御赐搓澡巾",背面还有先帝私章。

铁门轰然洞开,里头金光差点闪瞎人眼。五口鎏金棺材摆成梅花阵,棺盖上压着镇尸铜镜。赵铁头踹开最近那口棺材,里头堆满金元宝,底下还垫着本泛黄的账册。

陈三刀翻了两页突然哆嗦:"这...这是二十年前漕银失踪案的..."话音未落,棺材里的金元宝突然融化,金水像活蛇般缠上他手腕。我抄起铜镜去挡,镜面映出个人影——秃驴正倒挂在梁上冷笑!

赵铁头一棍子扫断房梁,秃驴鹞子翻身落地,手里佛珠串哗啦啦响。十八颗头骨突然炸开,飞出群黑翅毒蜂。陈三刀甩出浸了雄黄酒的外衫,我趁机掀翻棺材盖当盾牌。

毒蜂撞在鎏金棺盖上直冒黑烟,秃驴突然撕开僧袍,露出胸前碗口大的疤:"当年你们爹娘..."他话没说完,赵铁头抡棍砸碎个陶罐,里头滚出颗干瘪人头——竟跟赵铁头有七分像!

"爹?"赵铁头铜棍"咣当"落地。秃驴趁机甩出飞爪勾走账册,我甩出袖中飞镖扎中他脚踝。陈三刀突然惨叫——那本账册竟是用人皮写的,封皮还在渗血珠!

暗处突然射来支响箭,我们扑倒在地。箭杆上绑着张血书:"三更码头,以虎符换命。"落款画着只戴官帽的狐狸,尾巴上系着知县玉牌。

赵铁头扛着铜棍就要往外冲,被我揪住裤腰带。陈三刀从酒葫芦倒出蜈蚣,那虫子闻了闻血书,突然蜷成个球——这表示写血书的人活不过三更天!

义庄外传来马嘶声,我们掀开井盖钻下水道。陈三刀举着火折子开路,赵铁头突然踩到团软乎乎的东西——是师爷的尸体!他脖子上插着半截钥匙,伤口爬满白蛆,分明死了三天以上。

"那刚才跟我们跑的是..."我后脊梁窜起凉气。前方水道突然亮起绿莹莹的灯笼,漂来艘纸扎的船。船头纸人突然转头,惨白的脸上画着县太爷的油光脸!

第七章 纸船借命

我抄起泡烂的草鞋砸向纸人,那玩意儿突然咧嘴喷出一口绿烟。陈三刀揪着我和赵铁头往污水里按,臭水灌进鼻孔的滋味比吃屎还难受。

"闭气!"陈三刀比划着手势。纸船上飘下张黄符,遇水化作条白绫,直往赵铁头脖子上缠。这莽夫抡起铜棍要打,白绫却拐个弯缠住他脚踝,生生把他倒吊起来。

"老子裤裆漏风了!"赵铁头嚎得像杀猪。我摸出剪银票的铜剪子甩过去,白绫应声而断。三人扑腾着爬上岸,活像三只落汤瘟鸡。

码头方向突然传来梆子声,三长两短。陈三刀拧着衣角污水:"寅时三刻,潮水要漫龙王庙。"他说这话时眼珠子往西边瞟——二十艘乌篷船正悄悄靠岸,船头灯笼画着黑蜘蛛。

赵铁头把铜棍往泥里一杵:"管他娘蜘蛛蜈蚣,老子..."话没说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同时亮起火把。穿蓑衣的汉子们手持连环弩,箭头在月光下泛紫光。

"三位爷好雅兴。"轿帘掀开,走下来的竟是县太爷!可他走路的姿势像提线木偶,官靴后跟还沾着坟头土。陈三刀突然甩出枚铜钱,正嵌进县太爷眉心——没流血,只掉出把纸灰。

"傀儡术!"我后槽牙直打颤。这手艺早该绝迹江湖,除非...

江面突然传来丝竹声,画舫上走下个戴青铜面具的人。他腰间玉佩刻着螭吻纹,是亲王品级!赵铁头突然暴喝一声,抡棍砸向水面。水花溅起三丈高,面具人的袍角却半点没湿。

"漕银案的三条漏网之鱼。"面具人声音像刀刮瓷碗,"交出账册,留你们全尸。"

陈三刀突然掏出蜈蚣酒葫芦:"想要这个?"他拔开塞子往江里倒,酒液遇水竟燃起蓝火。十八具浮尸"咕嘟嘟"冒上来,每具心口都插着绣春刀。

面具人身后闪出个佝偻老头,手里攥着串人骨算盘。赵铁头突然红了眼:"刘账房!当年就是你做假账害死我爹!"铜棍带着风声砸过去,老头却化作团黑雾消散。

陈三刀拽着我往乌篷船跳,船舱里堆满火药桶。我摸出火折子要挟,面具人却大笑:"点啊!里头装的是你老相好的骨灰!"

赵铁头突然从水里冒出来,嘴里叼着条活蹦乱跳的鲤鱼。鱼肚子里掉出块玉诀,刻着"漕运总督令"。面具人终于变了声调:"拦住他们!"

二十把弩箭齐发,我掀翻火药桶当盾牌。陈三刀甩出飞爪勾住桅杆,赵铁头抡着铜棍当桨划。船刚离岸三丈,岸边突然炸响地动山摇——真正的火药埋在水下!

我们被气浪掀翻在滩涂上,面具人的画舫早没了影。陈三刀从怀里摸出半湿的账册,封皮人皮翘起角,露出里头金箔——这他娘是藏宝图!

赵铁头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红斑,形状跟藏宝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我蘸着唾沫往他胸脯一抹,红斑遇水化成行小字:"三山聚,银龙现。"

"去龟背山!"陈三刀眼睛发亮,"我爹临终前说过..."话音未落,破空声袭来。我们扑进芦苇丛,箭雨把滩涂扎成刺猬背。

天亮时分,我们蹲在渔村晒网架上。底下官兵正贴新告示,画着我们仨的丑脸,赏银涨到一千两。卖炊饼的婆娘跟官兵调笑:"这母夜叉模样的,怕是能止小儿夜啼?"

赵铁头气得要跳下去理论,被我捂住嘴。陈三刀盯着海鸥盘旋的方向:"龟背山在出海口,要混上盐商的船。"

晌午混进运盐队时,赵铁头扛盐包的模样活像偷袈裟的黑熊精。押运的疤脸汉子突然抽刀:"第三队的,裤腿露馅了!"我们低头一看——官靴里头还套着夜行裤!

盐包炸开,白花花的盐粒迷了众人眼。我甩出铁蒺藜铺路,陈三刀吹响唤马哨。三匹瘦马从林子里窜出来,马屁股上烙着黑风寨的野猪头。

跑出二里地,林子里蹿出个挑柴老翁。扁担头突然弹出弯刀,陈三刀仰面折腰躲过,发梢被削掉三寸。赵铁头回马一棍,打飞的却是假发套——老翁头顶烙着锦衣卫的鹰徽!

"陆乘风的人!"我甩出毒蒺藜。老樵夫狞笑着咽气,怀里掉出张喜帖——新娘画像是翠红姑娘,新郎官竟是县太爷!

陈三刀突然勒马:"中元节,冥婚局。"他撕开喜帖夹层,露出半张潮汐图,"龟背山的暗流时辰..."

赵铁头突然闷哼一声,后背插着支无尾箭。箭头刻着"赵"字,分明是他黑风寨的箭!远处山岗上,二当家带着弩队冷笑:"大哥,对不住了,王府给的实在太多。"

第八章 龟背生疮

赵铁头反手拔出后背的箭,箭头带出块带血的碎布。陈三刀凑近闻了闻:"掺了巴豆汁,这龟孙是想让你拉裤兜子!"

话音刚落,赵铁头肚子叫得像打雷。他夹着腿往草丛里钻,我跟陈三刀蹲在树杈上望风。底下野兔被熏得四脚朝天,树梢麻雀扑棱棱往下掉。

"大当家!"二狗子的破锣嗓从山脚传来。二十个喽啰扛着浸油的柴火,正往我们藏身的松树上泼。陈三刀摸出火折子晃了晃:"再靠近,老子送你们烤全羊!"

二当家突然掏出个铜唢呐,吹出段送葬曲。赵铁头提着裤子蹦出来:"反了你了!当年你尿炕还是老子给洗的..."话没说完,唢呐口射出三枚透骨钉,正钉在他屁股补丁上。

我甩出铁蒺藜拦路,陈三刀拽着赵铁头往断崖跑。这莽夫边跑边放连环屁,追兵踩中"地雷"摔成滚地葫芦。崖边孤零零拴着条渡船,船老大斗笠压得低低的:"三位客官,渡河五十文。"

刚上船,二当家带着人追到岸边。陈三刀突然掀了船老大斗笠——底下是张溃烂的鬼面!船桨"咔嚓"裂开,露出淬毒的峨眉刺。赵铁头一屁股坐翻毒刺,船板"扑通"破了个窟窿。

"你会不会划船!"陈三刀抢过船桨当盾牌。箭雨钉在木桨上,活像刺猬成精。船老大突然撕开脸皮,露出陆乘风那张疤脸:"把账册交出来!"

赵铁头抡起船锚砸过去,铁链缠住陆乘风脚踝。我趁机翻开账册,就着月光看见行小字:"龟背山藏银处,需三姓血启。"陈三刀突然割破手指抹在书页上,墨迹竟化作条赤蛇游向船头。

渡船猛地撞上暗礁,我们扑进浅滩。陆乘风鬼叫着沉入漩涡,怀里掉出个青铜匣。陈三刀潜水去捞,冒出水面时脸色煞白——匣子里装着三块灵牌,分别刻着我们仨的姓名生辰!

龟背山脚,我们蹲在野庙啃冷馒头。赵铁头后背伤口流着绿水,嘴里还不消停:"等老子回去,把二狗子塞进腌菜缸..."庙门突然被撞开,进来个挑担货郎,扁担头挂着串风铃——是锦衣卫的暗号!

陈三刀假意问价,突然掀翻货担。胭脂水粉炸成彩雾,货郎甩出峨眉刺刺向赵铁头咽喉。我抄起香炉砸过去,炉灰迷了刺客的眼。赵铁头趁机把人按在供桌上,供桌"咔嚓"裂开,露出条向下的石阶。

地道里霉味呛鼻,陈三刀举着火折子开路。石壁上画着群小鬼推磨,磨盘里淌着银水。赵铁头突然踉跄撞墙,壁画剥落处露出铁门,锁眼形状活像人的眼窝。

"用灵牌!"我捡起陆乘风那个青铜匣。赵铁头的灵牌刚插进锁眼,地面突然塌陷。我们滚进个溶洞,钟乳石上缀满银锭,正中央摆着口青铜鼎,鼎身刻着"洪武二十八年铸"。

陈三刀刚摸到鼎耳,暗处飞来张铁网。我们被吊在半空,底下升起炭火盆。陆乘风拄着禅杖从阴影里走出,僧袍下露出金丝软甲:"三姓小儿,正好祭鼎!"

赵铁头突然咧嘴大笑:"老秃驴,闻没闻着烤红薯味儿?"陆乘风脸色骤变——他禅杖头不知何时被塞了颗霹雳弹!爆炸气浪掀翻铁网,我们跌进暗河,湍流中撞见艘沉船,舱门刻着"漕运监造"。

扒着船帮爬上岸时,满天星斗都晃成了铜钱。陈三刀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账册泡成了浆糊。赵铁头撕开封皮,里头金箔拼出幅星图,北斗勺柄正指着黑风寨方向。

"回老家!"赵铁头把铜棍往肩上一扛。陈三刀却盯着岸边芦苇荡——十八具浮尸正随波逐流,每具手腕都系着黑风寨的野猪扣!

第九章 老巢炸锅

赵铁头把浮尸手腕上的野猪扣扯下来,往嘴里一咬:"纯铜的!这是老子去年赏给二狗子的定亲礼!"那尸体的手指头突然抽搐,吓得他蹦起三尺高,铜扣"当啷"掉进暗河。

陈三刀蹲在芦苇丛里搓脚丫:"黑风寨后山有条暗道,直通老赵的炕头。"我正要说这主意馊,赵铁头已经抡起铜棍开道,惊起一窝野鸭,鸭屎糊了我满脸。

子时摸到寨墙根,守夜的喽啰正在赌骰子。赵铁头捏着嗓子学女人叫:"二狗哥~"那喽啰探头瞬间,被陈三刀用裤腰带套住脖子拽下来。扒了衣裳换上,赵铁头这身板硬把夜行衣撑成露脐装。

伙房里飘出炖肉香,我们溜进去掀锅盖——半只猪头瞪着死不瞑目的眼。陈三刀舀了勺汤咂嘴:"当归放多了,火候..."话没说完,房梁上翻下五个刀斧手,领头那个脸上刺着"蠢"字,是赵铁头去年亲手烙的囚犯。

"大当家别来无恙啊。"刺字脸甩出流星锤,"二当家给您备了棺材,楠木的!"赵铁头抄起剔骨刀劈过去,刀刃卡在猪头骨里拔不出来。我掀翻油锅当武器,热油溅在腊肉上滋滋冒烟,伙房瞬间成了熏烤摊。

撞开后门往聚义厅跑,廊下突然绷起绊马索。陈三刀鹞子翻身跃过,赵铁头直接撞断栏杆,我踩着这莽夫的后背玩了个蹬云梯。厅内十八把交椅铺着虎皮,二当家翘腿坐在首位,怀里搂着个戴面纱的姑娘。

"翠红!"赵铁头眼珠子充血。那姑娘掀开面纱,赫然是陆乘风贴了假鬓角的疤脸!老秃驴兰花指捻着毒镖:"三位贤侄,老衲这易容术如何?"

陈三刀突然掏出蜈蚣酒葫芦:"师太,干了这杯雄黄酒!"酒液泼在陆乘风脸上,假面皮遇热卷起边。二当家趁机甩出袖箭,被赵铁头用铜棍格开,箭尖扎进房梁,震下个铁笼子把我们仨罩个正着。

"大哥莫怪。"二当家剔着牙,"王府许我个九品巡检使呢。"他脚边木箱里堆着簇新官服,补子上绣的鹌鹑活像瘟鸡。陈三刀突然拍腿大笑:"你当鹌鹑是武官补子?那是文官练雀!"

陆乘风恼羞成怒要下杀手,寨门外突然炸响惊雷。探子连滚带爬来报:"官兵...官兵带着红衣大炮来了!"二当家踹翻酒坛:"放屁!老子现在就是官!"

炮声二度炸响时,寨墙轰然倒塌。我们顶着铁笼子往地窖滚,陈三刀摸出根铁钉撬锁。赵铁头突然放了个响屁,震得笼柱嗡嗡颤:"老子中午吃的炒黄豆..."

地窖里堆着二十口贴封条的箱子,陈三刀撕开封条差点闪瞎眼——全是官银!底部"赈灾专用"的烙印还冒着热气。我摸出账册残页对比,银两数目正好对得上漕运亏空。

"中计了!"陈三刀突然踹翻银箱,"这是要栽赃!"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纷乱脚步声。县太爷的尖嗓门穿透地板:"逆贼赃银在此,人赃并获!"

赵铁头抡起银锭砸穿地窖顶,正撞见县太爷往师爷背后躲。官兵的弩箭齐发,我们抄起银锭当盾牌。陈三刀突然把账册残页塞进县太爷领口:"大人,您丢的春宫图!"

陆乘风在乱军中鬼叫:"那账册是..."话没说完被流箭射中屁股。二当家慌不择路撞翻火把,银箱沾了火星突然爆燃——官银里竟掺着火药!

黑烟腾起时,我拽着俩傻子跳进枯井。井底传来熟悉的酒香,陈三刀摸到个暗门:"这是我爹挖的逃生道!"三人手脚并用往里爬,赵铁头卡在窄处直嚎:"谁偷吃了暗道里的干粮!"

爬出洞口竟是城隍庙后殿,供桌上摆着新鲜贡品。我们啃着苹果听外头动静,老和尚的禅杖声由远及近。"施主们,"他突然掀开幔帐,"老衲的棺材可还舒服?"

陈三刀把苹果核砸过去:"秃驴,你到底站哪边?"禅杖头突然崩开,露出半枚虎符。陆乘风的声音从佛像后传来:"师兄,该收网了。"

我们这才看清,那佛像的脸分明是年轻时的县太爷!香案突然翻转,露出条向下的密道。陈三刀摸出火折子一照,墙上挂着幅泛黄画像——先帝搂着个酷似县太爷的男宠,手里把玩的正是完整虎符!

赵铁头突然捂着肚子打滚:"老子...老子中午吃的炖肉..."他呕出滩黑血,里头裹着半片蘑菇。老和尚突然大笑:"见手青配河豚肝,滋味如何?"

密道深处传来铁链响动,十八个戴镣铐的工匠正在熔铸银锭。我摸到块未冷却的银饼,背面"洪武三年"的印迹还未刻完——这伙人竟能仿造前朝官银!

陈三刀突然拽着我们扑倒,箭雨擦着头皮飞过。县太爷提着官袍下摆追来,油光脸上泛着青灰:"知道太多的人..."他嘴角突然裂到耳根,皮下钻出百条红丝——竟是蛊虫!

第十章 真龙假凤

县太爷脸上的红丝像蚯蚓似的乱窜,我抄起供桌上的烛台戳过去。红丝突然缠住烛台,顺着铜柄往我手上爬。赵铁头抡起铜棍要砸,被陈三刀一脚踹开:"沾上这玩意,你就能去戏班演关公了!"

老和尚禅杖往地上一杵,青砖缝里钻出千百条红丝,眨眼间织成张血网。陈三刀甩出酒葫芦,雄黄酒淋在网上"滋啦"冒烟。陆乘风在烟雾里怪叫:"师兄,二十年了,你还要护着那假皇帝!"

赵铁头突然扑向熔银炉,抱起块烧红的银饼往血网上按。焦臭味混着肉香,红丝疯狂抽搐着缩回地底。县太爷瘫成团烂泥,官袍里掉出块金腰牌——正面刻着"东厂提督",背面竟是先帝私印!

"他奶奶的!"赵铁头一脚踢飞腰牌,"老子劫道十年,还没见过太监当知县的!"陈三刀却盯着熔银炉后的暗门:"炉灰里有龙涎香味,这是御用之物..."

暗门被我一脚踹开,里头蹿出个白眉老太监,怀里抱着件绣金襁褓。老太监兰花指翘得比房梁高:"逆贼!此乃先帝嫡孙..."襁褓里突然传出猫叫,窜出只油光水滑的狸花猫,尾巴上系着明黄绸带。

陈三刀突然大笑:"二十年前冷宫走水,哪来的皇孙?"他甩出账册残页,墨迹遇风显形,竟是张滴血认亲的图谱。老太监脸色骤变,袖中射出三根毒针,针尾拴着细如发丝的金线。

赵铁头抡棍格挡,金线缠住铜棍越收越紧。我趁机扯住金线另一头,跟老太监玩起拔河。陈三刀突然掏出火折子烧线,线断瞬间,暗室深处传来婴儿啼哭——真的有个活娃娃!

"造孽啊!"老和尚突然捶胸顿足,"当年先帝与番邦妖女生子,怕损龙颜才..."话没说完,陆乘风从梁上倒挂下来,佛珠串勒住他脖子:"师兄,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们趁乱往密道深处跑,赵铁头怀里揣着个夜壶当盾牌。拐角处堆着十几口贴封条的箱子,撬开竟是整套龙袍玉玺。陈三刀把玉玺往地上一磕,"咔嚓"裂成两半——里头塞着棉花!

"难怪要熔官银,"我踢翻赝品龙椅,"这是要造个假朝廷!"身后追兵脚步声逼近,陈三刀突然掀开墙角草席,露出具腐尸——穿着同样龙袍,腰间别着把镶满假宝石的"尚方宝剑"。

赵铁头突然闷哼倒地,裤腿里爬出条红丝虫。陈三刀眼疾手快割开他小腿,黑血滋了老和尚一脸。陆乘风在混战中惨叫:"师兄!当年是你亲手调换的皇子..."

老和尚突然撕开僧衣,胸口纹着五爪金龙!他徒手扯断陆乘风的佛珠,十八颗头骨滚落一地:"先帝血脉岂容尔等玷污!"转身抱起啼哭的婴儿,那娃娃眉心竟有颗朱砂痣。

地动山摇间,密道开始坍塌。我们拖着赵铁头往外爬,陈三刀顺手捎上假玉玺。钻出狗洞竟是怡红院后厨,花娘们的尖叫声中,老太监抱着狸花猫撞破窗棂:"护驾!护驾!"

赵铁头瘫在腌菜缸旁喘粗气:"老子总算明白...那账册记的不是银子..."陈三刀从裤裆掏出本泡烂的书:"是换婴录!二十年前被调包的真皇子..."

书页间掉出张泛黄画像,画中妃子怀抱婴孩,模样竟与陈三刀有七分像!我正要说这画工拙劣,远处突然传来鸣锣开道声——八抬大轿里坐着个戴金面具的人,轿帘绣着九条四爪蟒。

"四爪是亲王,"陈三刀眯起眼,"可当朝亲王三年前就..."话音未落,轿中射出支金箭,正钉在赵铁头裤裆前。箭尾绑着血书:"三更天,乱葬岗,以人换头。"

赵铁头拔箭要折,箭杆突然裂开,掉出半块玉佩——正是他娘临终前挂他脖子上的那块!陈三刀突然拽过玉佩对着日头照,玉中血丝竟拼成个"赦"字。

"龟孙要招安?"赵铁头往地上啐了口带血的唾沫。我摸出假玉玺掂了掂:"人家要的是真龙天子,咱们这儿有赝品皇帝、冒牌王爷..."

更夫梆子敲到第二响时,我们蹲在乱葬岗的老槐树上。陈三刀往赵铁头伤口抹锅底灰:"装死会不?"赵铁头翻着白眼吐舌头,活像吊死鬼转世。

子时阴风大作,十八个白灯笼飘然而至。轿中人刚露个金面具,陈三刀突然甩出假玉玺:"传国玉玺在此!"趁众人愣神,我掀开棺材盖拽出个五花大绑的人——竟是满脸锅灰的县太爷!

"圣上在此!"赵铁头吼得坟头草乱颤。老太监从树后闪出,怀里的狸花猫"喵呜"一声,戴着顶迷你冕旒。

金面具突然狂笑,抬手掀开轿帘——里头坐着个穿龙袍的稻草人,心口插着先帝御赐的匕首!陈三刀脸色煞白:"爹..."

最终章 三山聚首

陈三刀盯着轿中匕首,眼珠子红得像抹了辣椒面。赵铁头抡起铜棍要砸,被我一把拽住:"那匕首镶着南海夜明珠,值八百两!"

金面具突然掀开,底下是张腐烂的鬼脸——竟是早该入土的先帝宠妃!她脖颈处缝着金线,张嘴喷出团绿雾:"逆子..."

老和尚从坟堆里蹦出来,禅杖头挑着个拨浪鼓:"丽妃娘娘,二十年前冷宫那场火..."鼓面"咚咚"响,绿雾突然凝成个婴孩形状,哇哇啼哭着扑向丽妃。

赵铁头趁机甩出铜棍,打翻十八盏白灯笼。火苗蹿上轿帘,丽妃的腐肉"滋滋"冒油。陈三刀突然割破手掌,把血抹在假玉玺上:"爹,孩儿给您报仇了!"

玉玺遇血竟渗出金汁,地底传来龙吟般的轰鸣。乱葬岗的墓碑接连炸裂,跳出百来个持弩的锦衣卫——全是纸扎人!老太监抱着狸花猫尖叫:"护龙卫听令!"

纸人齐刷刷转身,弩箭对准我们仨。赵铁头把铜棍舞成风车:"老子打不过活的还打不过死的?"箭雨钉在棍上像糖葫芦,他顺势甩出个"糖葫芦阵",砸得纸人东倒西歪。

陈三刀突然扑向燃烧的轿子,徒手拔出先帝匕首。刀刃遇血化龙,将他掌心烫出个"赦"字。丽妃的腐尸尖啸着化为飞灰,老和尚突然跪地高呼:"真龙现世!"

陆乘风从树后闪出,佛珠串勒住老和尚脖子:"师兄糊涂!当年换婴的是你..."话没说完,陈三刀甩出匕首钉穿他咽喉。佛珠散落一地,每颗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夭折皇子的!

县太爷突然诈尸般跳起,官袍下钻出千百条红丝虫。赵铁头抡着冒火的铜棍乱砸,虫尸焦香四溢。我趁机掀开他乌纱帽,底下头皮竟文着漕运路线图!

"接旨——"老太监尖嗓刺破夜空。十八匹快马踏坟而来,为首将军高举明黄圣旨:"圣上有旨,逆党格杀勿论!"

陈三刀突然把玉玺往地上一摔,裂缝中滚出颗蜡丸。捏开是张血诏:"朕之血脉,陈氏三郎..."赵铁头凑过来瞅了眼:"这画押像鸡爪子扒的!"

将军突然摘下面甲,竟是早该淹死的漕运总督!他甩出流星锤砸向陈三刀:"野种也敢称龙..."锤头被赵铁头用肚皮顶住,这莽夫打了个酒嗝:"老子中午吃的铁蚕豆!"

陈三刀趁机攀上老槐树,割断悬着绳套的枯枝。树冠里轰然坠下口青铜鼎,鼎内泡着具穿龙袍的骸骨。老和尚突然痛哭流涕:"这才是真先帝啊!"

混战中,圣旨被火星点燃。将军坐骑受惊狂奔,撞翻十座坟包。陈三刀拽着我跳上惊马,赵铁头倒挂在马肚子下啃烧鸡。老太监抱着狸花猫拦路:"皇儿..."

陈三刀甩出匕首钉住猫尾巴,狸花猫惨叫着抓花老太监的脸。我们纵马冲出乱葬岗时,背后传来地裂声——假玉玺炸了,蘑菇云映得半夜亮如白昼。

三日后,我们蹲在破庙啃贡品。陈三刀把玩着半枚虎符:"龟背山的银子..."赵铁头突然撒了手中骰子:"三个六!老子赌明天就有追兵!"

我望着门外鹅毛大雪,忽然笑出声。三个江洋大盗,一个假皇子,两个背锅侠,这故事说出去够换十顿牢饭。陈三刀突然把虎符扔进火堆:"烫酒!"

火光中,虎符化作铁水。赵铁头挠着屁股上的箭疤:"老子就想知道...那账册到底记的啥?"

陈三刀摸出本《三字经》,封皮下露出"春宫三十六式"。我们仨笑出鹅叫,房梁积雪簌簌下落。笑着笑着,庙门外传来踏雪声——整整三百张劲弩对准门槛。

"三位好汉。"锦衣卫指挥使踩着雪进来,"圣上请你们看场大戏。"

我们被押到法场时,百姓正朝囚车扔烂菜叶。囚车里坐着知府、知县、巡抚...还有二当家。赵铁头抠着鼻孔:"咋没给老子留个位置?"

午时三刻,陈三刀突然被推上高台。监斩官抖开圣旨:"...特赦陈三刀,赐皇姓..."赵铁头一口热茶喷出来:"赐皇姓?陈皇刀?"

刀光闪过,九颗人头落地。血溅到陈三刀新换的蟒袍上,他盯着我苦笑:"白先生,御膳房的烧鸡真不如黑风寨的..."

我们出城那日,赵铁头把铜棍熔成犁头。陈三刀的新马车镶金嵌玉,车帘后闪过双绣凤宫鞋。我数着赏银哼小曲,忽听身后蹄声如雷——是十八匹快马追着辆粪车!

"三位留步!"老太监举着皱巴巴的圣旨,"先帝还有位流落民间的公主..."

我们齐刷刷甩鞭抽马,赵铁头笑得直打嗝:"这回该轮到白面狐当驸马啦!"

夕阳把三人影子拉得老长,官道上尘土飞扬。谁说江湖路远?不过一碗浊酒,三匹瘦马,荒唐事儿都付笑谈中。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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