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顾言的脸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婆婆尖叫一声，扑到床边，像一头护崽的母兽。
“林箐箐！你疯了！你想杀人吗！”
我没理她，目光只钉在顾言身上。
“箐箐……杀人是犯法的……”
他的声音，气若游丝。
我笑了。
“顾言，你以为我要你的命？”
我摇了摇头，怜悯地看着他。
“你的命，太脏，也太不值钱。”
我站起身，走到病房的巨大落地窗前。
窗外，是这座城市的万家灯火。
曾经，我以为其中一盏，是为我而亮。
“我要的，是你们顾家，从这座城市里，彻底消失。”
婆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就凭你？林箐箐，你别忘了你儿子也姓顾！”
“他会的。”
我转过身，看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等他十八岁，我会让他自己选择，是姓林，还是姓顾。”
我顿了顿，补充道。
“一个杀人犯的姓氏，我想他不会喜欢。”
“你血口喷人！”婆婆歇斯底里，“你爸是意外！意外！”
“是吗？”
我轻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我的手机。
我没有拨号，只是点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然后，按下了投屏按钮。
病房墙壁上那台巨大的液晶电视，瞬间亮了起来。
画面里，出现了一张苍老、黝黑，写满惊恐的脸。
是李卫国。
顾言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婆婆的叫骂声，卡在了喉咙里。
视频里的李卫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是我……是我撞的……”
“是顾先生……是顾德海先生让我做的……”
“他说，只要我把林先生的车撞下高架，就给我一大笔钱，送我出国，保我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林先生！”
视频不长，只有三分钟。
但这三分钟，对于病房里的顾家人来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李卫国那张忏悔的脸上。
“不……这不是真的……”婆婆喃喃自语，踉跄着后退，“这是伪造的！林箐箐，你伪造证据！”
“伪造？”
我收起手机，走到她面前。
“妈，您猜猜，这份视频的原始文件，以及李卫国的本人，现在在哪里？”
她的身体一僵。
我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市公安局，重案组。”
婆婆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她身体一软，瘫倒在地。
我冷漠地看着顾言。
“顾言，你当年，亲自去机场送的李卫国，对吗？”
他瞪大眼睛，满是血丝，
“你每年，亲自审批那笔打给他的款项，对吗？”
“你以为你父亲做得天衣无缝，你以为你把一切都掩盖得很好，对吗？”
我走到他床边，拿起那份他刚刚签下的新遗嘱。
一式三份。
我拿起属于我的那一份，轻轻吹了吹上面还未完全干透的墨迹。
“这份股权转让协议，即刻生效。”
“从现在起，顾氏集团，我说了算。”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我的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
“可以启动B计划了。”
“清算所有顾家名下的不动产，冻结他们的私人账户，明天一早，召开紧急董事会。”
我挂了电话，病房门正好被推开。
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我的律师团队。
警察走到床边，对顾言出示了文件。
“顾言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宗十年前的故意杀人案，以及后续的包庇、行贿、做伪证等行为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言看着警察，又看看我，忽然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林箐箐，你好狠的心啊……”
我面无表情。
“不及你们顾家万分之一。”
我不再看他，转身向外走。
经过瘫倒在地的婆婆时，我停下脚步。
“妈，忘了告诉您。”
“当年公公用来收买李卫国的那笔钱，是从您的嫁妆里挪用的。”
“账本，我也一并交给了警方。”
婆婆猛地抬起头，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我没给她这个机会。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这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我走到医院长廊的尽头，推开窗。
远处的天际，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天，终于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