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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驶出林倩的小区，顾衡下意识地踩下了油门。
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顾衡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苏沐今天不对劲。
刚到小区楼下，物业的张经理就一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可那笑意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勉强和同情。
“顾先生，回来了啊。”
他搓着手，脸上是一种悲悯的神情。
“节哀。”
顾衡愣住了。
节哀？
他和苏沐都是孤儿，无亲无故。
他让自己节哀……
顾衡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
顾衡不敢想下去。
张经理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唉，我们也没想到孩子会掉下来，才那么小。”
“你们还年轻，以后总还会有机会的。”
顾衡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孩子？
念念？
掉下来？
张经理还在说着，
“不过顾先生，我得替整个小区的业主谢谢苏小姐。”
“今天上午，苏小姐给我们物业转了一大笔钱，指明要我们免费给每一户都装上防盗窗。”
“她说，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再发生。”
他拍了拍顾衡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敬佩。
“你们两口子，真是大好人啊。”
大好人？
顾衡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句话。
孩子会掉下来。
念念掉下楼了，他怎么不知道？！
顾衡猛地推开张经理，疯了一样冲向电梯。
他甚至等不及电梯，转身撞开消防通道的门，一步两个台阶地往上冲。
他的肺像要炸开，心脏狂跳得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钥匙插进锁孔，转了好几次才对准。
“咔哒。”
门开了。
屋里一片死寂。
还有一种……空荡荡的陌生感。
“苏沐？”
“念念？”
没有人回应。
顾衡冲进卧室，空的。
冲进婴儿房，也是空的。
他疯了一样，一间一间地找，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们的名字。
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粗重的喘息和空旷的回音。
顾衡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苏沐的号码。
熟悉的铃声，却不是从她身上传来。
是从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
他猛地拉开抽屉。
里面躺着苏沐的手机。
顾衡僵在原地，终于察觉到了那种陌生感来自哪里。
墙上，他和苏沐的婚纱照，不见了。
客厅里，念念的爬行垫和玩具，不见了。
阳台上，苏沐那把定制的轮椅，不见了。
衣帽间里，属于她和念念的所有衣服、鞋子、用品……全都不见了。
这个他亲手为她打造的、处处都是无障碍设计的家，所有属于苏沐和念念的痕迹，被抹得一干二净。
只剩下这部手机。
顾衡彻底慌了。
一种比五年前得知她双腿被截肢时，更深沉、更绝望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
顾衡拿起那部手机，屏幕亮起，没有密码。
他颤抖着点开信息。
收件箱里，两条匿名的彩信，赫然在目。
他点了进去。
照片加载出来的那一刻，顾衡如坠冰窟。
林倩穿着兔女仆装，摆出性感的姿势。
而时间，是他拒接苏沐电话的那一刻。
张经理的话，苏沐冰冷的眼神，空无一人的家，林倩的照片……
所有线索，在这一刻尽数串联起来。
念念摔下楼，死了。
苏沐发现了自己跟林倩的龌龊。
在女儿生死一线的时候，他拒接了她的求救电话，正和林倩厮混在一起。
现在，她走了。
带着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一个画面，猛地刺入他的脑海。
今天那瓶子里……灰白色的粉末、
是念念。
是念念的骨灰。
他的女儿死了，火化了，自己这个父亲，竟然一无所知。
“噗通。”
顾衡跪倒在地，彻底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