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楚阳亲自给我打来电话。
“姜小姐，很遗憾地通知你，在你胜诉那天，你的生日已经过了。根据遗嘱，你已经永久失去了这笔信托的继承权。所以，我们没有义务，也无法再支付任何款项。”
“也就是说，你的判决书，现在成了一张废纸。”
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觉得胜券在握。
他们上诉，无论胜败，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过了二十八周岁这个节点，遗嘱的条款就会自动生效，那笔钱就会被捐给慈善机构，跟我再无关系。
也就是说，在我满了二十八周岁之后法院出具的判决书无论输赢都将是一张废纸。
因为债务人姜璃名下，已经没有任何财产可供执行了。
这是一个死局。
他们算准了这一点。
电话还没挂，陆云的短信就进来了。
“哈哈哈哈！姜璃！我听说了！你生日过了！你一分钱都拿不到了！这就是你算计我的下场！活该！”
后面还跟着一串小丑的表情包。
他的幸灾乐祸，几乎要溢出屏幕。
我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
房间里很安静。
我爸去世后，这套房子就一直是我一个人住。
七年里，陆云是唯一的常客。
他在这里留下过很多痕跡，他的牙刷，他的拖鞋，他没看完的书。
我站起来，找了一个大号的垃圾袋，开始一样一样地清理。
把所有属于他的东西，全部扔了出去。
当扔掉最后一个印着他头像的马克杯时，我感觉整个屋子都亮堂了。
第二天，我再次走进了法院。
还是那个立案大厅，还是那个年轻女孩。
她看到我，表情比上次还要精彩。
“姜……姜女士，您又来啦？”
“嗯，”我把新的诉状递给她，“我来上诉。”
女孩接过诉状，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手一抖，诉状差点掉在地上。
“您……您要告信托公司……恶意拖延，拒不履行判决？”
“对。”
“可是……可是您的生日已经……”
“谁说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我打断她。
女孩愣住了。
我从包里拿出我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指给她看。
“看清楚，这上面写的哪天？”
女孩的嘴巴张成了“O”形，半天没合上。
这大概是她从业以来，见过的最峰回路转的情节。
她哆哆嗦嗦地接过材料，给我盖了章。
拿着新的受理通知书，我给楚阳打了个电话。
“楚律师，有件事忘了告诉你们。”
“我这个人，从小过的就是农历生日。”
“而我身份证上的生日是阳历，这才是具备法律效力的生日。”
“所以，离我二十八周岁还有整整二十八天。”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