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胡说!”
萧北辰的理智在瞬间崩塌,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我祖母怎么可能害我!她怎么可能给自己下毒!苏念!你这个毒妇!你为了活命,竟然编出这种谎话来污蔑她!”
他的眼睛因愤怒而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攥着,只是迎着他要杀人的目光,将另一只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的手很凉,凉得让他不由自主地一颤。
“小王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了他的怒火上。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答应嫁给你?你以为,我那十万两黄金的嫁妆,真的是为了替你还赌债?”
我看着他震惊的眼睛,缓缓地,说出了一个让他遍体生寒的真相。
“我嫁给你,是为了买我自己的命。”
“你那位好皇兄,三皇子萧北望,他不仅想要你安乐王府的金牌,他还想要我这颗会赚钱的脑袋。他早就派人联系过我,让我为他效力,我拒绝了。”
“所以,我早就成了他的眼中钉。今天迎亲路上的刺杀,目标不止你一个,还有我。”
“我若不嫁进固若金汤的王府,今晚,我就是一具尸体。”
我每说一句,萧z北辰的脸色就白一分,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开了。
我抽出手腕,轻轻揉了揉,继续说道:“至于老王妃……她是个聪明人。她知道三皇子不会善罢甘休,王府之内,必有他的内应。她更知道,你今晚一定会对我动手。”
“所以,她将计就计。她故意喝下慢性毒药,再让你用急性剧毒来杀我。只要我一死,她再‘毒发身亡’,那么所有的罪名,都会顺理成章地扣在三皇子的头上。”
“一箭双雕,既除掉了我这个她眼中的‘祸水’,又能彻底激怒你,让你和三皇子不死不休。这才是她让你娶我的真正目的——我,苏念,从头到尾,都只是她用来保全安乐王府的一颗棋子,一个死人罢了!”
“不……不可能……”萧北辰踉跄后退,俊美的脸上血色尽失,他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真相。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老嬷嬷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哭喊道:
“小王爷!不好了!老王妃……老王妃她口吐黑血,晕过去了!”
轰!
最后一丝侥幸,被彻底击碎。
萧北辰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了血丝和无尽的悔恨。
他终于明白,我说的,全是真的。
他最敬爱的祖母,竟然真的用自己的性命,为他布下了这样一个天衣无缝的杀局!
而他,就是那把最锋利的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喃喃自语,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和茫然。
我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同情。
这就是王权富贵,这就是人心算计。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而决绝。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杀了我。然后眼睁睁看着你祖母毒发身亡,安乐王府被三皇子一步步蚕食,最后满门抄斩。”
“第二,”我顿了顿,迎上他抬起的,那双充满了挣扎和痛苦的桃花眼,一字一句地说道,“与我合作。你我联手,把这潭水搅得更混,让那些藏在暗处的鬼魅,都自己跳出来。”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合作?我凭什么信你?”
我笑了,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妖异而又自信。
“凭我能救你祖母的命。”
“也凭我,能让你那位好皇兄,付出血的代价。”
我的话音刚落,窗外猛地传来一声细微的破空之声!
“小心!”
萧北辰的反应快到了极致,他一把将我拽到身后,同时抽出桌上的佩剑,反手一挥!
“铛!”
一支淬着幽蓝光芒的毒箭,被他精准地格飞,深深地钉在了门柱上!
箭尾还在嗡嗡作响!
“他们来了!”萧北辰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是三皇子的死士!他们要灭口!”
下一刻,数道黑影如同鬼魅般破窗而入,手中长刀凛冽,杀气腾腾地向我们扑来!
萧北辰虽武艺高强,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还要护着我这个“累赘”。不过几个回合,他的手臂上就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喜服。
一个黑衣人看准时机,绕到他身后,一刀狠狠地劈向我的脖颈!
“苏念!”萧北辰目眦欲裂,想要回身救援,却被另外两人死死缠住,根本脱不开身!
死亡的阴影,瞬间将我笼罩。
我看着那把在烛光下闪着寒光的刀,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
就在那把刀即将落下的前一秒,我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向前一步,主动迎了上去!
同时,我的口中,发出了一声短促而又古怪的尖啸!
那不是人类的语言,更像是一种命令!
“乾!”
随着我这一声令下,一个原本立在墙角,如同木雕般一动不动的嫁妆箱子,突然“砰”的一声炸裂!
一个身高九尺,壮如铁塔的巨汉,从箱中一跃而出!
他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上纹着诡异的图腾,手中拎着两柄比人头还大的巨锤!
他一出现,便带着一股压迫感,仿佛从地狱中走出的魔神!
那砍向我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那巨汉一锤砸中!
“噗!”
没有惨叫,只有一声骨肉碎裂的闷响。
那个黑衣人,像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瞬间变成了一滩肉泥!
血浆和脑浆,溅了我一身。
我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用冰冷到极致的声音,下达了第二个命令。
“一个不留。”
第6章
“轰!”
巨汉手中的双锤,如同一对来自地狱的磨盘,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强横的力量和风雷之声。
那些在萧北辰看来棘手无比的三皇子死士,在这个铁塔般的男人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喜房之内,便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萧北辰呆立在原地,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如同魔神降世的巨汉,在解决了所有敌人后,竟无比恭敬地走到苏念面前,单膝跪地,垂下了他那颗硕大的头颅。
而苏念,那个在他眼中丑陋、恶毒却又脆弱的女人,此刻正站在一片血泊之中,火红的嫁衣上溅满了暗红的血点,让她左脸的胎记显得愈发妖冶。
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恐惧或不适,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令人心悸的冰冷。
“你……你到底是谁?”萧北辰的声音干涩沙哑,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彻底打败。
这个女人,不仅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和洞悉人心的智谋,她竟然还拥有如此可怕的……武力。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
“张嘴。”我命令道。
萧北辰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我:“这是什么?”
“解药。”我言简意赅,“你祖母中的是‘七日绝’,而你,在与刺客搏斗时,也被他们兵器上的毒划伤了。若无解药,不出三日,你们祖孙二人,便会肠穿肚肚而死。”
他的脸色一变,立刻抬起手臂,只见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周围,已经泛起了一层不祥的黑气。
他不再犹豫,一把夺过我手中的药丸,扔进了嘴里。
“我祖母的……”
“我已经让夏荷送过去了。”我淡淡地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走到桌边,重新倒了两杯酒,这一次,用的是没有被下毒的酒壶。
我将其中一杯推到他面前。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合作了吗?”
萧北辰看着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忌惮,有愤怒,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
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与这个女人的命运,已经彻底捆绑在了一起。
他端起酒杯,与我的杯子轻轻一碰。
“铛。”
清脆的响声,在这间充满了死亡气息的喜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是下一个三皇子?你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你的图谋,恐怕比他更大吧?”他一针见血地问道。
我笑了。
“小王爷,你搞错了一件事。”我呷了一口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我对江山社稷,没有半分兴趣。我信奉的,只有一样东西。”
“什么?”
“利益。”我看着他,眼中闪烁着商人才有的精光,“三皇子要我的命,断我的财路,他就是我的敌人。而你,安乐王府,现在是我最稳固的靠山,是我所有产业的保护伞。所以,我们是天然的盟友。”
“我帮你保住王府,你帮我赚更多的钱。这笔买卖,公平合理。”
萧北辰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理由,比任何虚无缥的承诺,都更能让他信服。
“好。”他终于点头,“你要我做什么?”
“第一,养伤。”我瞥了一眼他还在渗血的胳膊,“我需要一个活蹦乱跳的盟友,而不是一个病秧子。”
“第二,”我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扔到他面前,“这是我这几年来,查到的三皇子所有见不得光的产业和资金往来。我要你,利用你那个遍布京城三教九流的情报网,去找到这些产业的漏洞,找到可以一击致命的把柄。”
“他想断我的财路,那我就先一步,让他变成一个穷光蛋!”
萧北辰拿起那本册子,只翻了一页,眼神就变了。
上面记录之详尽,分析之透彻,连他这个自诩“京城万事通”的人都自愧不如。
他第一次,对我那所谓的“点石成金”之能,有了最直观的感受。
“你放心。”他合上册子,那双桃花眼里,重新燃起了名为“战意”的火焰,“不出十日,我必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很好。”我站起身,走到床边,开始脱下那身沉重的嫁衣。
萧北辰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别扭地转过头去:“你干什么?”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傻子。
“睡觉。”
“这里只有一张床。”他提醒道。
“所以呢?”我反问,“小王爷是想睡地上,还是想让我这个伤员的救命恩人,睡地上?”
“……”
萧北辰的俊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这辈子,还从未受过这等“屈辱”。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恨恨地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了下来。
夜色深沉,我躺在偌大的婚床上,却毫无睡意。
我能听到外间那人,因伤口疼痛和内心激荡而辗转反侧的声音。
我闭上眼,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第7章
接下来的十日,安乐王府平静得有些诡异。
对外,宣称小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闭门不出。实则,整个王府已经变成了一个高速运转的情报中心和指挥所。
萧北辰的伤在我的良药下好得很快,他几乎是夜以继日地发动他所有的“狐朋狗友”,将我给他的那份名单,查了个底朝天。
而我,则在老王妃的病床前,一边为她施针调理,一边不动声色地,从她口中套取着关于朝堂,关于皇室,关于那位三皇子的……所有秘密。
老王妃已经彻底信了我。
在我精湛的医术和“我们都是受害者”的标签之下,她对我几乎是有问必答。
“三皇子萧北望,生母早逝,自幼养在皇后膝下,心机深沉,最擅隐忍。他最大的倚仗,便是户部尚书张承安,此人是他的钱袋子,江南的盐税,至少有三成,都通过张承安的手,流入了他的私库。”
“他最大的野心,便是储君之位。太子仁厚,却也因此显得懦弱,在朝中根基不稳。这便是萧北望的机会。”
我将这些信息,与我脑中的商业版图一一对应,一张针对三皇子的天罗地网,正在缓缓织就。
第十日的傍晚,萧北辰一脸疲惫却又难掩兴奋地冲进了我的房间。
“查到了!”他将一沓厚厚的资料拍在桌上,“张承安在城南有一处秘密的外室,那里不仅藏着他贪墨盐税的全部账本,更重要的,还藏着他与北狄国私下交易军械的……往来密信!”
与敌国私通,贩卖军械!
这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好。”我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东西在哪儿?”
“就在那外室的卧房暗格里。”萧北辰说道,“我已经派人盯死了,只等你一声令下,我们便可人赃并获!”
“不。”我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萧北辰不解,“这是扳倒他的最好机会!”
“你以为,萧北望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放在一个这么容易暴露的地方吗?”我看着他,眼神冷静得可怕,“张承安的外室,是个陷阱。”
“他故意抛出这个诱饵,就是等着我们去钻。只要我们的人一动手,他便会以‘栽赃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将我们一网打尽。”
萧北辰的脸色一变,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那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当然不。”我走到那巨大的京城沙盘前,手指没有点在城南,反而落在了城北,一个毫不起眼的区域——‘上林坊’。
“声东击西。”我缓缓说道,“你派人,大张旗鼓地去查抄张承An的外室,动静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整个京城都知道,我们安乐王府要和三皇子鱼死网破了。”
“而真正的杀招,在这里。”
我用手指在“上林坊”里,画了一个圈。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地下钱庄‘恒通源’的总号。张承安所有贪墨的银两,以及他与北狄交易的资金,最终都汇入了这里。”
“我要你,亲自带人,去‘请’恒通源的少东家,来王府喝杯茶。”
萧北辰的瞳孔猛地一缩:“恒通源背景极深,据说背后是某个神秘的商盟,黑白两道通吃,从不参与任何党争。他们……会帮我们?”
我笑了,那笑容,带着一丝神秘和绝对的自信。
“他们会的。”
我从一个上锁的檀木盒子里,取出了一枚造型古朴的令牌,递到他手中。
那令牌非金非玉,不知是何材质,上面只刻着一个古老的篆字——“苏”。
“你只需拿着它,去见恒通源的少东家。他自会明白,该怎么做。”
萧北辰接过令牌,那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震。他看着我,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女人的了解,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是夜,两场行动同时展开。
城南喊杀声震天,火光冲天,萧北辰派去的人马,与三皇子府的护卫打得不可开交,果然如我所料,那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
整个京城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城南。
而与此同时,城北的‘恒通源’地下钱庄,却静谧得可怕。
萧北辰带着我的令牌,畅通无阻地进入了钱庄的最深处。
当那个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少东家,看到令牌上的那个“苏”字时,脸色大变,当即跪地行礼,恭敬地称呼萧北辰为“主上”。
萧北辰的心,在这一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终于明白,那个所谓的神秘商盟,那个连皇家都要忌惮三分的商业帝国……竟然是我苏家的!
或者说,是我苏念一个人的!
他按照我的吩咐,向那少东家下达了命令。
釜底抽薪!
一夜之间,三皇子萧北望通过恒通源流转的所有资金,被全部冻结,并且,他与北狄交易的所有证据,都被悄无声息地复制了一份,送往了安乐王府。
翌日清晨。
三皇子府。
萧北望听着手下关于昨夜城南“大捷”,全歼安乐王府突袭人马的汇报,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萧北辰,苏念……两个蠢货,到底还是年轻。”他端起茶杯,悠然品了一口,“传令下去,让御史台的人准备好弹劾的奏章。这次,我要让安乐王府,永世不得翻身!”
然而,他话音未落,一个心腹管家便面无人色地冲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
“殿下!不好了!”
“恒通源……恒通源钱庄,拒绝了我们所有的提款和转账!”
“我们……我们所有的银子,都被冻结了!”
“哐当!”
名贵的茶盏摔在地上,碎成齑粉。
萧北望猛地站起身,脸色铁青,眼中满是疯狂的不可置信。
他输了,在他以为自己即将大获全胜的时候,被人从背后,狠狠地捅了一刀!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殿下,没钱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缓缓走进大殿,身后,跟着一脸冰霜的萧北辰。
我将一份账本,和一沓密信,轻轻地放在了他面前。
“这是殿下您贪墨盐税的账本,这是您与北狄通信的证据。”
我看着他瞬间惨白的脸,微笑着,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
“我要你名下所有产业的一半。或者,我将这些东西,送到父皇的龙案上。”
“你,选一个。”
第8章
“苏念!你敢威胁本王!”
萧北望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狮子。他死死地盯着我,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
我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嘴角甚至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殿下,这不是威胁,这是交易。”我纠正道,“您用您不可告人的秘密,换您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这笔买卖,您稳赚不赔。”
“你做梦!”他嘶吼道,“你以为拿捏住本王的一些产业,就能让本王束手就擒?我告诉你,只要本王将你们安乐王府昨夜‘栽赃陷害’我的证据呈上去,你们同样吃不了兜着走!”
他还有底牌,他以为我们只是互相抓住了对方的把柄,可以互相牵制。
萧北辰闻言,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却被我用眼神制止了。
我对付这种自作聪明的人,最有经验。
“殿下,您是不是觉得,我们昨晚去抄您外室的人,都已经被您的人抓住了?”我好整以暇地问道。
萧北望冷笑一声:“难道不是吗?你们的人,现在就在我府中的地牢里,人证物证俱全!”
“是吗?”我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那殿下不妨,现在就派人去地牢里看看,那些‘人证’,还在不在。”
萧北望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厉声喝道:“来人!去地牢!”
片刻之后,一个护卫统领脸色惨白地跑了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地牢……地牢里的人,全都不见了!”
“什么?!”萧北望如遭雷击,“怎么可能!我地牢守卫森严,他们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我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因为,昨晚去您府上‘闹事’的,根本不是我安乐王府的人。”
我拍了拍手。
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穿着锦衣的胖子,正是京城最大的混混头子,外号“过江龙”。
过江龙一进来,就对着我点头哈腰,满脸谄媚:“苏小姐,您吩咐的事,小的都办妥了。昨晚那帮兄弟,演得还行吧?一听说您出双倍价钱,让他们演一出戏,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他又转向萧北望,嘿嘿一笑:“三殿下,您府上的护卫下手可真黑啊,我好几个兄弟都挂了彩。这医药费,您看是不是……也该结一下?”
萧北望的脸,瞬间从铁青变成了酱紫。
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这都是一个局!
我根本没派安乐王府的人去,而是花钱雇了一帮地痞流氓去演戏!
这些人本就是烂命一条,事后拿钱走人,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手里所谓的“人证”,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他以为自己在第五层,却没想到,我早已站在了大气层!
“噗!”
一口鲜血,从萧北望的口中猛地喷出!
他踉跄后退,指着我,眼中满是疯狂的不可置信。
“你……你这个魔鬼……”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连底裤都被扒得干干净g净。
我走到他面前,将那份产业转让的文书,重新放在他面前,声音冰冷。
“殿下,现在,可以签字了吗?”
萧北望看着那份文书,又看了看我,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他知道,他已经没有任何翻盘的可能。
他颤抖着手,拿起了笔。
然而,就在他即将落笔的瞬间,我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等等。”
萧北望和萧北辰都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
我缓缓地抽回了那份文书,当着他们的面,将它……撕得粉碎。
“苏念!你又想耍什么花样!”萧北望厉声喝道。
我没有理他,而是转向一脸错愕的萧北辰,平静地说道:“我们走。”
“走?”萧北辰彻底懵了,“为什么?我们已经赢了!只要他签了字……”
“他不会签的。”我打断了他,“困兽犹斗,把他逼急了,他会选择玉石俱焚。到时候,就算我们能扳倒他,安乐王府也必定会元气大傷。”
“那我们就这么算了?”萧北辰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不。”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更加深邃的弧度,“有时候,退一步,是为了更好地进十步。”
我转头,最后看了一眼状若癫狂的萧北望。
“殿下,你的产业,我一分不要。”
“我只要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给的。”
“从今天起,你最好祈祷我安乐王府安然无恙。否则,这些东西,随时都会出现在父皇的面前。”
说完,我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萧北辰虽然心中充满疑惑,但还是立刻跟了上来。
回到王府的马车上,他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我看着他紧绷的侧脸,淡淡地开口:“你以为,我们的敌人,只有萧北望一个吗?”
他猛地一愣。
我伸出手指,在面前的空气中,画了一个圈。
“萧北望,不过是别人推到明面上的一把刀。真正想让安乐王府消失的,是藏在这把刀背后的人。”
“我们今天若是拿了他的产业,只会让他彻底失去利用价值,那个背后的人,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再换一把更锋利的刀。”
“但现在,”我的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我们让他活着,让他依旧是那个手握重权的三皇子。他就会成为我们安插在敌人心脏里,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我要他,亲手为我们,揪出那个真正的主谋!”
萧北辰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
他看着我,看着我左脸那块丑陋的胎记,第一次觉得,那不是胎记,而是一副描绘着阴谋与算计的,神秘地图。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的迷茫与不甘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
“从今天起,你说什么,我做什么。”
第9章
自从那天从三皇子府“不战而屈人之兵”后,萧北辰对我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不再叫我“丑八怪”或“毒妇”,而是别扭地称呼我“苏念”,有时在紧急情况下,甚至会脱口而出一声“你”。
他看我的眼神,也从最初的厌恶、后来的忌惮,变成了如今一种混杂着敬畏、好奇和……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欣赏。
他开始真正地,将我视为一个平等的盟友,甚至是一个领导者。
而三皇子萧北望,也如我所料,彻底蛰伏了起来。他非但没有再找安乐王府的麻烦,反而几次三番地派人送来重礼,名为赔罪,实为示好。
他成了一条被我们扼住咽喉的狗,我们让他咬谁,他就得咬谁。
通过他,我们得知了更多关于那个“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当今皇后,萧北望的养母,太子萧北仁的生母。
这个看似与世无争,仁慈贤淑的国母,竟然才是那盘棋局背后,真正的执棋者。
“不可能!”萧北辰第一时间否定道,“皇后为什么要对付我们?太子仁厚,与我安乐王府素无瓜葛,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错了。正因为太子仁厚,所以她才要动手。”我一针见血地指出,“一个太过仁厚的君主,是不需要一个手握兵权、功高盖主的安乐王府存在的。为了她儿子的皇位稳固,她必须除掉我们。”
萧北辰沉默了,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帝王之家,最是无情。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问道,“我们总不能直接去对付皇后吧?那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然不。”我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绚烂的晚霞,“我们在等一个机会。一个让她自己露出马脚,并且可以让我们一击致命的机会。”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一个月后,是皇帝的万寿节。
按照惯例,将在京郊的皇家猎场,举行为期三天的“秋狩”。
届时,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都会参加。
这是整个王朝防备最松懈,也最容易发生意外的时候。
从萧北望那里传来的密报,证实了我的猜测。
皇后,准备在秋狩的最后一天动手。
她买通了猎场的部分禁军,并暗中调遣了一支死士,准备伪装成“北狄刺客”,在狩猎时,将皇帝与安le王府的一众核心人物,一网打尽!
然后,她会顺势嫁祸给北狄,挑起边境战争,再让太子以监国之名,掌控朝局。
好一招“一石三鸟”!
这是一个死局。
我们知道了她的计划,却无法阻止。因为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我们一旦轻举妄动,就会被打上“诬告中宫,意图谋逆”的死罪。
王府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老王妃愁容满面,萧北辰焦躁不安。
只有我,依旧平静地坐在沙盘前,推演着各种可能性。
“没有办法了。”萧北辰一拳砸在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这是一个死局,我们怎么选都是输。”
“不。”我抬起头,看着他,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又决绝的光芒。
“越是死局,就越有生机。”
“皇后以为她掌控了一切,但她算漏了一样东西。”
“什么?”萧北辰和老王妃同时问道。
我伸出手指,轻轻点在自己的胸口。
“人心。”
我站起身,走到萧北辰面前,直视着他的眼睛。
“萧北辰,你敢不敢,陪我赌一把?”
“赌什么?”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赌上你我的性命,赌上整个安乐王府的荣辱,去赌一个……未必存在的生机。”
秋狩之日,如期而至。
皇家猎场,旌旗招展,戒备森严。
皇帝在龙帐之中,接受百官朝贺。皇后坐在他身边,端庄温婉,母仪天下。太子侍立一旁,恭敬孝顺。三皇子萧北望则脸色阴沉,沉默不语。
没有人知道,在这片祥和之下,隐藏着怎样的血雨腥风。
狩猎开始。
皇帝一马当先,冲入猎场深处。太子、萧北辰等一众皇室子弟紧随其后。
我以女眷之身,留在了营地,与皇后、老王妃等人在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气,越来越浓。
皇后看似在与众诰命夫人谈笑风生,但她那偶尔瞥向猎场深处的眼神,却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终于,猎场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号角!
那是代表“遇袭”的信号!
皇后“霍”地一下站起身,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惊慌之色:“怎么回事?来人!快去看看!”
她身边的禁军统领立刻领命,带着人马向猎场冲去。
我知道,那就是她的人。
他们不是去救援,而是去补刀的。
老王妃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而我,却在此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动作。
我猛地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了皇后的脖子上!
“都别动!”我厉声喝道,“谁敢动一下,我就让她血溅当场!”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一个丞相府的丑女儿,安乐王府的王妃,竟然……挾持了当朝皇后!
这是诛九族的滔天大罪!
“苏念!你疯了!”老王妃尖叫道。
皇后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看着我,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闪过一丝冰冷的嘲弄。
“苏氏,你可知你自己在做什么?你想让整个安乐王府为你陪葬吗?”
“我当然知道。”我看着她,笑了,笑得凄凉而又决绝,“我只知道,猎场里的刺客,就是你派去的!你想要我夫君的命,想要我安乐王府满门的命!”
“既然都是死,我何不拉着你这个幕后主使,一起上路!”
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砸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皇后脸色一变,厉声喝道:“一派胡言!来人!还不快将这个疯妇拿下!”
周围的护卫们犹豫着,不敢上前。
我手中的金簪,又向前递进了一分,刺破了皇后娇嫩的皮肤,渗出了一丝血迹。
“我再说一遍,都别动!”
我挟持着皇后,一步步向后退去,退到了营地边缘的悬崖旁。
下面,是万丈深渊。
我看着远处那片混乱的猎场,看着皇后眼中那越来越深的怨毒和杀意,心中一片冰凉。
萧北辰,我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我用我自己,为你,为安乐王府,创造出了这唯一的……破局之机。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悲鸣,声音传遍了整个猎场:
“萧北辰!皇后要杀我们!你我夫妻……来生再见!”
说完,我抱着怀中惊恐万状的皇后,毫不犹豫地,纵身向后一跃,坠入了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第10章
“不!”
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从猎场深处传来。
萧北辰疯了一般,拨开人群,冲到悬崖边,看到的,只有那翻涌的云雾和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的苏念,那个丑陋、恶毒、却又一次次将他从绝境中拉出来的女人,就这么……消失了。
连同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一起。
那一瞬间,萧北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生生撕裂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我最后那句“来生再见”的悲鸣,在耳边一遍遍回响。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传我将令!”他猛地转身,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锋直指那些刚刚“击退刺客”,由皇后心腹统领率领的禁军!
“皇后被苏氏挟持坠崖,生死不明!此二人名为禁军,实为皇后死士,意图谋害陛下,嫁祸王府!给我杀!一个不留!”
皇帝此时也被人护送了过来,他亲眼目睹了皇后坠崖的一幕,又看到了萧北辰那副悲痛欲绝、要与敌偕亡的模样,心中的疑虑,瞬间被打消了七七八八。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禁军统领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时,他彻底信了!
“护驾!将这些叛军……给朕拿下!”皇帝的声音,充满了帝王的怒火。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但结局,早已注定。
当萧北辰的人马,和皇帝的贴身侍卫联手,对付一群群龙无首、军心大乱的“叛军”时,那完全是一场屠杀。
半个时辰后,尘埃落定。
皇后党羽,被一网打尽。
而安乐王府,则因为“忠心护主”、“王妃舍身示警”的壮举,非但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反而得到了皇帝空前的信任和倚重。
只是,代价是惨痛的。
他们失去了皇后,也失去了那个刚刚嫁入王府,便搅动了整个京城风云的……丑女王妃。
……
三个月后。
江南,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中。
我悠闲地躺在竹椅上,看着账本,晒着太阳。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我的阳光。
“账本就那么好看?比我还好看?”
萧北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委屈和……思念。
我放下账本,抬眼看他。
三个月不见,他瘦了些,也黑了些,但那身纨绔之气,已经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内敛的、属于男人的魅力。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淡淡地问道。
“你当我那遍布天下的情报网是吃素的吗?”他哼了一声,在我身边坐下,却不敢靠得太近,“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丈悬崖,你也敢跳!你就不怕……摔成肉泥吗?”
我笑了。
“我当然怕。”我指了指悬崖下方,那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所以我算准了风向,算准了落点,还提前在下游安排了船接应。哦,对了,我还顺便给皇后喂了颗软筋散,让她在下坠的时候,能给我当个不错的肉垫。”
萧北辰:“……”
他感觉,自己这三个月来积攒的所有悲伤和思念,瞬间被我这一句话,噎得灰飞烟灭。
这个女人,永远都是这么……毫无人性。
“你就不怕我……真的信了你死了,然后……然后……”他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然后你就另娶一个美嬌娘?”我挑了挑眉。
“胡说!”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了毛,“我……我为你守了三个月的寡!全京城都知道我萧北辰是个情痴!”
我看着他那副又羞又恼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愣愣地看着我的笑脸,阳光洒在我脸上,那块红色的胎记,仿佛也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不再那么可怖。
他看得有些痴了。
“喂。”我用账本敲了敲他的头,“京城现在怎么样了?”
他回过神来,连忙正色道:“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中。皇后一死,太子失势,三皇子萧北望被你捏在手里,不敢动弹。父皇对我信任有加,已经将京畿三大营的金牌,正式交给了我。”
“现在,整个大夏的兵权和财权,可以说,都掌握在我们手里了。”
他说“我们”的时候,语气自然无比。
“很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那我们可以回去了。”
“回去干嘛?”
“收账。”我理所当然地说道,“皇后倒了,她名下那些产业,群龙无首,正是我们低价收购的最好时机。我估算了一下,这次,至少能赚这个数。”
我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万两?”萧北辰猜测道。
我摇了摇头。
“是五百万两。”
萧北辰倒吸一口凉气,看着我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终于彻底服了。
回京的路上,我们同乘一辆马车。
气氛有些微妙。
他几次想坐得离我近一些,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别扭地挪开。
我实在忍不住了。
“萧北辰,你有话就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他被我一激,俊脸涨得通红,终于鼓起勇气,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苏念!”他认真地看着我,“我……我不想只跟你当盟友了。”
“哦?”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想当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想当你的……夫君。”
“一个真正的,名副其实的夫君。”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双曾经只有轻佻与厌恶的桃花眼里,此刻却盛满了从未有过的认真、紧张和……炽热。
我沉默了许久。
在他快要坚持不住,准备尴尬地收回手时,我却反手,握住了他。
“可以。”我说道,“但我的规矩,不能变。”
“什么规矩?”他一愣。
“每月月钱,五两银子。”
“……”
萧北辰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一年后。
安乐王府。
我正坐在书房里,核对着这一年来,我们“夫妻二人”联手,吞并的产业版图。
一个身影从背后环住了我,温热的呼吸洒在我颈间。
“还在忙?”萧北辰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语气里带着一丝慵懒的宠溺,“娘子,你再这么賺下去,国库都要被你搬空了。”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还不是为了给你挣零花钱?谁让你一个月只有五两银子,连去‘醉仙楼’喝杯花酒都不够。”
“我现在可不去那种地方了。”他轻笑一声,将我的脸扳过来,强迫我看着他,“家有悍妻,哪里敢。”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我左脸的那块胎记。
动作温柔,虔诚。
“他们都说,这是京城第一丑。”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我迎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然后呢?”
他笑了,那笑容,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算计,俊美得令人心惊。
“他们错了。”
“这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
“江山如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