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再开口,房间安静了下来。
半晌之后,他捏着书,突然开口,
“父皇……要给你选夫了,特意让我来问你,有没有什么意中人,或是喜欢什么样的人?”
母后早亡,宠妃当道。
我跟兄长在宫里的日子,其实,并不太好过。
也没想过,自己能活到现在,还能做自己婚事的主。
十岁那年,元宵夜宴。
北部夜郎国上书求娶公主,当时宫中并无适龄公主。
但那夜郎国的国主,一眼便看上了的我。
我其实也不太记得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雪夜,大火,皇兄一人一剑将我从使馆,带了出来。
此后三年,夜郎与大启全面开战。
皇兄亲自披甲出征。
夜郎国灭。
他也彻底坐稳了太子的位子。
见我久久没有开口,皇兄放下了手中的书,
“沈砚昨日私下求见孤,言词恳切,说苏氏德行有亏,不堪为宗妇,他已写下休书。又道……当日别院相处,对公主惊为天人,心生仰慕,愿以正妻之位,求娶公主。”
“荒谬!”
我猛地站起身,气血上涌,
“他休不休妻与我何干?竟敢如此妄言!”
李宸煜轻轻拉住我的手腕,力道不容抗拒,
“坐下。”
他没有解释,没有安抚,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孤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冷静了下来,缓缓坐下,看着他的侧脸,
“若是皇兄需要,晨曦愿……”
“你不愿意。”
他打断我,语气笃定,甚至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他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好,孤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
他淡淡丢下一句,
没等我追问,他已迈步向殿外走去。
只在门口略微停顿,侧首留下轻描淡写的一句,
“这几日,待在府里,不要出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看到什么动静,都无需害怕。”
他离开得干脆利落,仿佛只是来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而,他走后的第三日黄昏。
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由一支冷箭,钉在了我寝殿的窗棂上。
信上只有一行字:
“欲知太子当年如何妥善处理苏贵妃之子,今夜子时,城外十里亭,独来。”
落款处,画着一方小小的沈字私印。
是沈砚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苏贵妃那个夭折的皇子……一直是宫中的禁忌。
也是父皇心中难以愈合的旧伤。
皇兄他……难道……
巨大的恐惧笼罩了我。
我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但我更怕,这件事真的事关皇兄。
他已经保护了太久,太多次。
哪怕赌上一切,我也要替他料理了这件事。
子时,我瞒过了所有侍女和护卫。
独自一人,来到了荒无人烟的十里亭。
沈砚果然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夜行衣,背对着我,身姿依旧挺拔,
“公主果然来了。”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令人不适的笑容,
“看来,太子殿下在您心中的分量,远比臣想象的要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