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识相点就自己滚,不然闹大了,丢脸的只会是你!”
录音的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餐厅死一般的寂静。
直播间里,弹幕却在瞬间爆炸。
“卧槽!正宫来了!这声音,这气场,姐姐杀我!”
“年度抓马大戏!小三直播现场被原配打脸,刺激!”
“‘你已经老了配不上他了’,吐了,这小三什么垃圾货色!”
柚柚的脸在一瞬间血色尽失,惨白得像一张纸。
她下意识地尖叫起来:“假的!这是伪造的!你这个疯女人,你是谁啊,为什么要来污蔑我!”
顾淮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像吞了一只苍蝇。他从震惊中回过神,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怒火,不是对着柚柚,而是对着我。
“沈念!你闹够了没有?!”
他一个箭步上前,想来抢我的手机,却被我轻巧地侧身躲开。
我无视他,甚至对着他身后那台直播镜头,扬起一抹灿烂而冰冷的微笑。
“大家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沈念。”
我的目光转向顾淮,慢悠悠地开口:“是这位‘A先生’,国宴主厨顾淮,结婚十年的妻子。”
说完,我举起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
“这枚戒指,是顾淮送我的结婚礼物,他说,是托人专门定制,全世界,独一无二。”
我的视线,缓缓落在了柚柚那只同样戴着戒指,此刻正死死攥紧的手上。
“现在看来,我的丈夫,对‘独一无二’这个词,似乎有什么误解。”
柚柚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却已经晚了。
直播镜头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一模一样的戒指,弹幕彻底疯狂。
“锤死了!小三戴着和原配一样的婚戒,这是什么顶级普信女啊?”
“心疼姐姐,十年婚姻喂了狗!”
“顾淮?就是那个号称厨艺界清流的国宴主厨?人设崩塌得稀碎!”
顾淮的身体僵在原地,他引以为傲的冷静自持,此刻已经碎成了一地齑粉。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隔着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餐桌,与他对视。
“顾淮,十年了。”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餐厅。
“你为我做的菜,永远是清蒸鲈鱼,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萝卜排骨汤。”
“你告诉我,这是你作为厨师的精准和严谨。”
“可你为她,却研发了‘初雪’,创造了数不清的‘全世界独一份’。”
我的目光从他铁青的脸上,缓缓移到他因为愤怒而紧握的双拳上。
“你不是没有浪漫,你只是从不舍得分给我。”
“你不是没有创意,你只是觉得我不配。”
“告诉我,顾淮,”我轻笑一声,眼中却淬着冰,“十年婚姻,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连你手下一道失败的菜品都不如?”
“你住口!”
顾淮终于崩溃,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绕过桌子猛地向我冲来,眼中布满血丝,那张英俊的脸因愤怒而扭曲。
柚柚也哭着扑上来,拉住顾-淮的胳膊:“阿淮,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你别为了我……”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顾淮狠狠一把甩开。
“滚!”他猩红着双眼,看着这个把他拖入万劫不复境地的女人,眼里的厌恶和憎恨,比看我时浓烈百倍。
柚柚狼狈地摔倒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全场一片哗然。
我冷眼看着这场狗咬狗的闹剧,从我的鳄鱼皮手包里,拿出了一份早已签好字的文件。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我将那份文件,“啪”的一声,甩在了顾淮的脸上。
纸张散落一地。
最上面那张,赫然写着五个大字——离婚协议书。
“顾淮,你最在乎的,不就是你那高高在上的名声和体面吗?”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字字诛心。
“你放心,我成全你。”
“财产,我一分不要,都留给你和你的‘缪斯女神’。”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弯下腰,捡起那张签着我名字的协议书,连同一支笔,塞进他冰冷僵硬的手里。
“现在,立刻,当着所有人的面,签了它。”
“从此以后,你和你那些‘独一无二’的浪漫,都与我无关。”
我站直身体,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无机质的垃圾。
然后,我转身,在无数闪光灯和众人复杂的目光中,头也不回地走向大门。
身后,是顾淮粗重到骇人的喘息,和柚柚彻底崩溃的哭嚎。
我走出餐厅大门,将身后的兵荒马乱彻底隔绝。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悄无声息地滑到我身边停下。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英俊深邃的侧脸。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气质矜贵,目光沉静地落在我身上。
“沈小姐,”他薄唇微启,嗓音低沉悦耳,“一场精彩的独角戏。”
我微微挑眉,看向这位陌生的观众。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承轩。”他冲我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是‘云顶’餐厅的持有人,也是顾淮刚刚失去的老板。”
他顿了顿,深邃的眼眸里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毁掉一个厨师,最好的方式不是让他身败名裂。”
“而是让他眼睁睁看着,你用他最引以为傲的东西,将他彻底踩在脚下。”
“我这里,刚好有一个机会,不知道沈小姐,有没有兴趣?”
6
我看着车里那个男人,他矜贵而疏离,像个坐在王座上审视棋局的君主。
傅承轩。
这个名字在海城的商界,如雷贯耳。
他以心狠手辣、眼光毒辣著称,是站在资本金字塔顶端的男人。
顾淮曾经提起过他,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说傅承轩是个浑身铜臭的商人,不懂艺术。
可现在,这个“不懂艺术”的商人,却向我抛出了橄榄枝。
“亲自坐上去?”我重复着他的话,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笑声里带着十年压抑后的苍凉,也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锐利。
傅承轩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我,深邃的眼眸像一潭不见底的湖。
他似乎笃定,我这条被搁浅了十年的鱼,会拼尽全力跃向他递过来的这片海。
我曾是厨师。
在遇见顾淮之前,我也是烹饪学院里最被看好的天才。
我以为嫁给爱情,就是嫁给了梦想的延续。
可我错了。
顾淮的光芒太盛,他需要的是一个仰望他的信徒,一个打理好后方的主妇,而不是一个与他并驾齐驱的对手。
于是,我放下了我的刀,穿上了他的围裙。
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一生。
“为什么是我?”我收敛了笑意,冷声问他。“我只是一个十年没有碰过专业厨具的家庭主妇。”
傅承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沈小姐太谦虚了。”
“十年前,你在‘新星厨师大赛’上,用一道最普通的开水白菜,赢了当时已经小有名气的顾淮。”
“那道菜,我至今记忆犹新。”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那场比赛,是我人生的转折点。也是在那场比赛后,顾淮开始疯狂地追求我。
我以为那是英雄相惜,却没想到,那只是他为了折断我羽翼的开始。
这件事,连我自己都快忘了,他却还记得。
傅承轩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淡淡的雪松冷香飘了过来,驱散了夜风的凉意。
“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也从不信什么眼泪和故事。”
“我只信我的眼睛。”
“刚刚在餐厅,你毁掉顾淮那四道菜的手法,看似杂乱,实则精准地破坏了每一道菜最核心的味觉结构。”
“那不是一个疯子的歇斯底里,而是一个顶尖厨师的精准报复。”
“顾淮空出来的,不止是一个总厨的位置,更是‘云顶’餐厅跌落的声誉。”
“我需要一个人,用最华丽的方式,把它重新捧上神坛。”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看着他,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救世主,他只是一个精明的猎人,而我,是他看中的,最锋利的猎刀。
这正合我意。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空间宽敞,真皮座椅的触感冰冷而柔软。
“我接受你的邀请。”我的目光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闪躲。“但我不是去填补顾淮的空缺,也不是为了帮你挽回声誉。”
“我要在‘云顶’,打造属于我沈念一个人的美食帝国。”
“用我自己的名字,拿回本就该属于我的一切。”
傅承轩愣了一下,随即低沉地笑了起来,胸腔微微震动。
“好一个‘美食帝国’。”他眼中的欣赏毫不掩饰,“我拭目以待,沈总厨。”
车子平稳地启动,将身后那片狼藉彻底甩开。
傅承轩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推送新闻的弹窗。他看了一眼,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国宴主厨顾淮人设崩塌,婚内出轨美食博主,已被‘云顶’餐厅单方面解约!】
新闻下方的评论区早已沦陷。
“活该!最恶心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心疼原配姐姐!十年青春喂了狗!姐姐独美!”
“那个小三的直播间已经被封了,真是大快人心!”
我只看了一眼,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傅承轩收回手机,淡淡地开口:“看来,顾主厨的‘精准’,也会有计算失误的时候。”
我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安保严密的江景公寓楼下。
“这里是‘云顶’给总厨配备的公寓,你暂时住在这里。”傅承轩为我打开车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明天上午十点,我会让法务和人事把合同送到这里。”
“欢迎回来,沈念。”
我走出车子,晚风吹起我的红色裙摆,像一簇重新燃起的火焰。
身后,是无尽的黑夜。
身前,是万家灯火。
我笑了。
顾淮,游戏结束了。
不,应该说,我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7
第二天,我换上一身干练的白色厨师服,踏入了“云顶”餐厅的后厨。
这里曾是顾淮的“王国”。
我甫一踏入,几十道探究、质疑、甚至带着轻视的目光,便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
一个留着八字胡的副厨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哟,这就是咱们的新总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来体验生活了。”
“听说是顾大师的前妻?靠男人上位的吧?”
“一个十年没摸过刀的家庭主妇,她懂什么叫高级料理?”
窃窃私语声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整个后厨的气氛,轻慢而充满敌意。这些人,都是顾淮一手提拔起来的。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挑衅,只是走到主厨料理台前,从刀架上抽出了那把专属于总厨的“旬刀”。
刀身冰冷,却像久别重逢的恋人,与我的手掌严丝合缝。
我拿起一根白萝卜,手腕轻动。
众人只看到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刀光闪过,连声音都微弱得几不可闻。
一秒后,我停下动作。
那根普通的白萝卜,在我手中变成了一件剔透的艺术品——一盏细如发丝、层层叠叠的菊花灯。
我将萝卜灯置于清水之中,它瞬间绽放,栩栩如生,每一片花瓣都薄如蝉翼,清晰可见。
整个后厨,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包括那个刚刚出言不逊的八字胡。
这手“菊花豆腐”的改良刀工,讲究的不仅是速度,更是绝对的力量控制,难度比切豆腐高出十倍不止。
顾淮也做得到,但他至少需要三分钟。
而我,只用了三十秒。
“现在,还有人觉得我不懂料理吗?”我擦拭着刀身,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无人敢应。
八字胡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羞愧地低下了头。
我冷冷地扫视全场:“从今天起,这里姓沈。我的厨房里,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不服的,现在就可以滚。”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是顾淮打来的。
他再无往日的冷静自持,声音里满是疲惫和乞求:“念念,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回来好不好?那个女人我已经处理了,我再也不会见她了。”
我按下免提,他卑微的声音传遍后厨。
“念念,你不能让傅承轩那个商人玷污你的艺术!只有我最懂你……”
“把他扔出去。”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刚刚挑衅我的八字胡,对人事经理冷冷下令。
八字胡脸色惨白:“总厨,我……”
“我说过,我的厨房不养废物。”我打断他,“听不懂人话的,也算一种。”
电话那头的顾淮听着这一切,呼吸一窒,随即是气急败坏的怒吼:“沈念!你这个毒妇!你敢!”
我直接挂断电话,拉黑,将手机扔在料理台上,巨大的声响让所有人一个激灵。
我抬眸,目光比刀锋更冷:“都听到了?把耳朵和手脚放干净点,开始工作。我要在今晚,换掉‘云顶’所有的菜单。”
众人噤若寒蝉,立刻忙碌起来。
而就在这时,餐厅经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后厨,脸上的表情像是见了鬼。
“沈……沈总厨!不好了!”
“号称‘美食终结者’的顶级美食家古先生,他……他来了!而且点名,就要尝您今晚的新菜!”
8
“美食终结者”古先生,是圈内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舌头毒,笔更毒。多少名厨的餐厅,都毁在他一篇差评之下。
他从不接受宴请,行踪不定,今天突然出现,所有人都觉得,这是来砸场子的。
后厨的气氛瞬间凝重到了冰点。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
“新总厨第一天就遇上这种硬茬,咱们餐厅怕是要关门大吉了。”
我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将一块处理好的顶级鹅肝浸入牛奶中,头也不抬地吩咐:“告诉前台,古先生今晚的消费,免单。”
经理倒吸一口凉气,但看到我专注而冰冷的侧脸,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立刻点头哈腰地去执行。
那一晚,云顶餐厅的后厨,变成了一座精准而高效的战场。
而我,就是这场战役的唯一指挥官。
“A区,‘深海之心’的蓝鳍金枪鱼,赤身部分要求零下六十度急冻三小时后取出,用备长炭微炙表面,锁住风味。”
“B区,‘凤凰涅槃’的主菜,乳鸽需要用我重新调配的三十六种香料腌制,风干十二小时,再用果木烤制,皮要脆如琉-璃。”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后厨的每一个角落,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曾经那些对我满是轻视的厨师,此刻眼中只剩下敬畏和狂热。
晚上九点,最后一道甜品‘初-雪’送了出去。
和我昨天在视频里看到的那款同名,却又截然不同。
顾淮的‘初-雪’,是翻糖和银箔堆砌的华丽幻梦,甜腻而空洞。
而我的‘初-雪’,是用最顶级的白巧克力雕刻成六棱雪花,内里是柚子和清酒调制的爆浆流心,旁边点缀着几片翠绿的薄荷叶。
清冷,纯粹,入口后却有烈酒般的风暴在舌尖炸开。
这是我对顾淮和柚柚那段肮脏感情的,最终审判。
甜品送出后,整个后厨都屏住了呼吸。
十分钟后,经理再次冲了进来,这一次,他脸上是狂喜。
“沈总厨!古先生!古先生他站起来为您鼓掌!他说,他说您的菜,是艺术!”
整个后厨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我只是点了点头,解下围裙,对众人道:“收工。”
那一晚,‘云顶’餐厅一战封神,我沈念的名字,成了海城美食圈最炙手可热的传说。
凌晨,我换下厨师服,走出餐厅,正准备打车回公寓。
手机却突兀地响起,是我那位十年未曾主动联系过我的婆婆。
我划开接听,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带着哭腔、颐指气使的苍老声音。
“沈念!你这个毒妇!你到底对我们家顾淮做了什么!”
“你想让他死是不是!你赶紧给我滚过来!顾淮他为了你,割腕自杀了!”
9
我捏着手机,听着电话那头熟悉的,尖利刻薄的哭嚎,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哦?割腕自杀了?”我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明天早餐吃什么,没有一丝波澜。
电话那头的顾母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种反应,随即爆发出更尖锐的叫骂。
“沈念你这个冷血的女人!你没有心吗!”
“顾淮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满身是血,嘴里还叫着你的名字!”
“我告诉你,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我掏了掏耳朵,甚至有些想笑。
“哪个医院?”
顾母立刻报出了海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名字,语气里带着一丝命令的得意,仿佛笃定我一定会赶过去。
“我告诉你,赶紧滚过来给他下跪道歉!不然……”
我没等她说完,便直接挂断了电话,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整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不去看看?”傅承轩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他靠在冰冷的车身上,深邃的眼眸在夜色中比星辰更亮。
我摇了摇头,将手机揣回兜里。
“一场闹剧而已,不值得浪费时间。”
傅承轩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致:“这么确定?”
我侧头看着远处城市的霓虹,语气淡漠。
“顾淮这个人,我比他妈更了解他。”
“他把自己的手看得比命还重,那是他身为国宴主厨的资本,怎么可能舍得真的划上一刀。”
“更何况,他有洁癖,受不了血污;他怕疼,连打针都要皱眉头。”
“割腕这种又脏又疼,还未必死得成的方式,根本不符合他追求精准和体面的美学。”
我转过头,对上傅承轩那双盛满了欣赏的眼眸。
“所以,这不过是他母亲想逼我回头的老套戏码,用来博取同情,扭转舆论罢了。”
傅承轩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像大提琴般悦耳。
“分析得不错。”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从容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去一趟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室。”
“带上几个信得过的媒体朋友,直播镜头准备好。”
“就说傅氏集团听闻前‘云顶’总厨为情所困,特意前来慰问。”
挂断电话,他朝我晃了晃手机,嘴角噙着一抹玩味的笑。
“既然是演戏,总得有观众才热闹,不是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坏到了骨子里,却也该死的迷人。
不到半小时,我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当晚一战成名的副厨阿文发来一个链接,附带了八百个感叹号。
我点开,正是傅承轩安排的那场“慰问直播”。
镜头里,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室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顾淮和他母亲被堵在中间,脸色煞白。他手腕上缠着一圈薄薄的纱布,上面渗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是被猫抓了一下。
一位记者将话筒怼到他嘴边,问题尖锐无比。
“顾先生,请问您这就是传闻中的‘为爱自杀’吗?这伤口看起来,似乎没有生命危险?”
顾淮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母则像个泼妇一样冲着镜头大喊大叫,却被傅承轩派去的黑衣保镖礼貌地隔开。
直播间的弹幕,早已成了欢乐的海洋。
“笑死我了,这是割腕还是做了个美甲?”
“年度最佳喜剧人!用创可贴就能解决的伤,也好意思叫自杀?”
“这对母子真是绝了,戏精学院毕业的吧!心疼沈念女神,赶紧跑!”
顾淮在无数镜头的注视下,终于彻底崩溃。他捂着脸,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呜咽,狼狈地推开人群,落荒而逃。
我关掉视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后,顾淮彻底成了业内笑柄,再无翻身可能。
而我,则开始为三个月后的海城年度“金爵主厨”颁奖典礼做准备。
那是国内厨师界的最高荣誉,也是顾淮穷极一生想要踏足的顶点。
傅承轩告诉我,顾淮散尽家财,也买了一张入场券。
“他不会善罢甘休的。”傅承-轩提醒我,“他这种人,自己得不到,就会想毁掉。”
我笑了笑,擦拭着手中的旬刀。
“我等着他。”
颁奖典礼当晚,我身着一袭火红的鱼尾裙,挽着傅承轩的手臂,走在璀璨的星光红毯上。
作为本届最大的黑马,我和我的“云顶”餐厅,是夺奖的最大热门。
在我即将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鬼鬼祟祟,几乎让人认不出的身影。
是顾淮。
他瘦得脱了相,眼神浑浊,死死地盯着我,那目光里淬满了毒。
“最后的演出,”我对着身旁的傅承轩轻声说,“观众已经就位了。”
10
典礼进行到一半,我凭借一道“凤凰涅槃”毫无悬念地摘得了年度最佳创意菜品奖。
正当我准备上台时,一个疯癫的身影突然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直奔舞台。
是顾淮。
他瘦得脱了相,眼神浑浊,身上那件曾经笔挺的西装,此刻布满了污渍和褶皱。
“沈念!你这个小偷!你偷走了我的创意,偷走了我的灵魂!”
他被保安死死拦住,却依旧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像一条被人打断脊梁的疯狗。
全场哗然,所有的镜头瞬间对准了他。
我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出早已写好结局的滑稽戏。
就在这时,另一个更加狼狈的身影也冲了过来,一把揪住了顾淮的头发。
“顾淮!你这个骗子!你还我的人生!”
是甜心柚柚。
她剪掉了精心打理的长发,素面朝天,眼底是浓浓的恨意和绝望。她被封杀后,名声尽毁,找工作四处碰壁,早已没了往日的风光。
两个曾经的“爱侣”,此刻像两只疯狗一样,当着全国直播的镜头,丑态百出地撕打在一起。
“你不是说爱我吗?你不是说我是你的缪斯吗?你为了那个黄脸婆毁了我!”
“滚开!你这个蠢货!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他们互相咒骂着,将那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背叛、谎言和算计,全都抖落在了光天化日之下。
我看着他们,忽然就笑了。
原来,最极致的报复,不是我亲手做什么,而是看着他们,亲手将彼此拖入地狱。
保安终于将他们二人拖了下去,现场留下一地鸡毛。
主持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高声宣布:“下面,让我们揭晓本年度‘金爵主厨’的最终得主!”
巨大的屏幕上,我的名字和照片,被无限放大。
“沈念!恭喜沈总厨!”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我提起裙摆,一步一步,优雅而坚定地走向那座属于我的最高领奖台。
聚光灯落在我身上,我拿过那座沉甸甸的纯金奖杯,红唇轻启。
“感谢大家,但今天,我最想感谢的,是我自己。”
“感谢她,在那段被磨灭掉所有光芒的岁月里,没有放弃对美食的热爱。”
“感谢她,在那场被背叛的婚姻里,有勇气亲手打碎一切,选择重生。”
“这世上,没有什么‘专属厨师’,也没有什么‘独一份的浪漫’。”
“当一个女人真正开始为自己而活,她自己,就是全世界最独一无二的盛宴。”
我举起奖杯,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第一排的傅承轩身上。
他正含笑看着我,深邃的眼眸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炙热。
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酒杯,朝我遥遥一敬。
无声的口型,仿佛在说:
敬你,我的女王。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