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传国玉玺!
当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清晰地映入众人眼帘时,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独特的篆文,那略带缺角的一边,无一不证明着这枚印章的真实性!
传国玉玺,代表着皇权天授,正统所在!
有了它,遗诏的真伪,再也无可辩驳!
“噗通!”
之前还跟着李崇摇旗呐喊的几名官员,双腿一软,当场就跪了下去,朝着我拼命磕头。
“臣等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陛下!求陛下恕罪!求陛下饶命啊!”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转眼之间,李崇身后那半个朝廷的重臣,全都跪伏在地,山呼万岁,再也不敢有半分不敬。
大势已去!
李崇看着众叛亲离的场景,那张老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遗诏和玉玺,眼神中充满了疯狂与不甘。
“我不信!我不信!”他嘶吼着,“陛下病重,传国玉玺一直由老夫代为保管,你……你从何得来?!”
“是啊,从何得来呢?”
我玩味地看着他,缓缓收起遗诏。
“李相,你是不是觉得,你安插在宫里的眼线,固若金汤,万无一失?”
李崇心头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是不是以为,父皇病重之后,整个皇宫,都已是你的一言堂?”
我一步步地走向他,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脏上。
“你是不是还想着,等父皇驾崩,你便可拿出你伪造的传位给你那个傀儡外孙的遗诏,名正言顺地,当你的摄政王,挟天子以令诸侯?”
我每说一句,李崇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都是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是他谋划了数年的惊天阴谋!
为什么……为什么我全都知道?!
“你……你到底是谁?”李崇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起来。
“我是谁?”我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悲凉与冷意,“我是那个十年前,在玄武门大火中,亲眼看着母后为了保护我而被乱箭射死,自己则被忠心护卫拼死送出宫外,苟活至今的……丧家之犬啊。”
我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如刀!
“李崇!十年前那场大火,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我这十年,真的只是在镇国公府里当一个任人欺凌的废物吗?”
“你安插在宫里的眼线,我早已一个个拔除!你收买的禁军将领,如今早已是我的人!就连你最信任的那个为你保管玉玺的贴身太监,也是我母后当年亲手安插在你身边的一步暗棋!”
“你所有的阴谋,所有的布局,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笑话!”
“轰!”
李崇的脑袋嗡的一声,如遭雷击,彻底懵了。
他引以为傲的计谋,他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布局,原来,从一开始,就全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在我面前表演了十年!
“噗!”
一口老血,猛地从李崇口中喷出,他踉跄着后退几步,一屁股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彻底失去了所有精气神。
败了。
败得一塌糊涂。
我不再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那个从一开始就呆若木鸡,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女人——萧玉若。
我缓步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那张曾经美艳动人、此刻却写满了惊恐与绝望的脸。
“我的好妻子,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一个可以随意丢弃的废物吗?”
萧玉若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殿……不……陛下……”她哭喊着,像条狗一样爬过来,试图抓住我的衣角,“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看在我们三年夫妻的情分上……求你……”
“夫妻情分?”
我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露出胸口那道在阴雨天依旧会隐隐作痛的、狰狞的刀疤。
“三年前,你为了和你的青梅竹马幽会,让我替你去城外上香,结果遭遇刺杀,这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可曾有过半分关心?”
“两年前,你在宫宴上,明知酒中有毒,却依旧含笑让我为你试毒,我吐了三天三夜的血,你可曾来看过我一眼?”
“一年前,你染上风寒,我冒着漫天大雪为你去天山求药,摔断了腿,在雪地里躺了一夜,险些冻死,你可曾问过一句?”
我每说一句,萧玉若的脸色就更白一分。
这些事,在她看来,或许是我身为“狗”的本分,根本不值一提。
但对我来说,却是刻骨铭心的羞辱!
“不……不是的……”她徒劳地辩解着,泪水糊了满脸。
“够了。”
我懒得再听她那虚伪的废话,站起身,对身后的禁军统领下达了我的第一道旨意。
“罪臣李崇,谋逆犯上,罪大恶极!其党羽萧战,嚣张跋扈,同罪并处!将二人打入天牢,严加看管,听候发落!”
“至于罪女萧玉若……”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将她押入浣衣局,朕要让她,洗一辈子的恭桶!”
“不!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萧玉若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是永安郡主!你杀了我!你杀了我!”
对于她这样高傲的女人来说,让她去干最肮脏下贱的活,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我就是要让她活着,在无尽的屈辱和恶臭中,为她过去三年的所作所为,日夜忏悔!
然而,就在禁军即将把他们三人拖下去的时候,李崇,那个已经瘫软如泥的老狐狸,却突然抬起头,发出了一阵癫狂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赵辰!你以为你赢了吗?你以为你拿到遗诏,就能高枕无忧地坐上那个位子了吗?”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同归于尽的疯狂!
“你太天真了!”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竹哨,用尽全身力气,放在嘴边,狠狠吹响!
“啾——!”
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声,划破夜空!
下一秒,异变陡生!
原本将整个国公府包围得水泄不通的皇家禁军阵营中,突然有近半数的士兵,猛地调转了手中的长戈,对准了他们身旁的同袍!
“噗嗤!”“噗嗤!”
猝不及防之下,我身边的禁军瞬间倒下了一大片!
鲜血,染红了镇国公府的青石板!
“怎么回事?!”九公主脸色大变,惊呼出声。
李崇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病态的狞笑。
“赵辰,你以为你策反了几个将领,就能掌控全局了吗?”
“你太小看老夫了!”
“这三千禁军,有一半,是我的人!他们只听我的号令!”
他话音刚落,那些叛变的禁军迅速集结,将我和九公主,以及剩下的一千多名忠于皇室的禁军,死死地包围在了后院这片狭小的空间里!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从四面八方对准了我们!
局势,在瞬间逆转!
刚才还跪地求饶的那些官员,此刻又惊又喜地爬到了李崇的身后,重新找到了主心骨。
萧玉若和萧战也停止了哀嚎,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赵辰,你确实很聪明,算无遗策。”李崇一步步向我逼近,手中的竹哨在他的指间转动,仿佛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死。
“可惜,你千算万算,没算到老夫还留了这最后一张底牌!”
“现在,你和你这点人,已是瓮中之鳖!”
他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贪婪与得意。
“把传国玉玺和遗诏交出来!”
“然后,跪下向老夫宣誓效忠!”
“否则,今日这镇国公府,便是你这位‘新皇’的……葬身之地!”
05
李崇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回荡在死寂的后院。
火光之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因为极致的得意而显得扭曲可怖。
我身边的禁军统领王莽脸色铁青,他拔出佩刀,护在我身前,低声嘶吼:“陛下!末将护您杀出去!”
“杀出去?”李崇闻言,笑得更加猖狂,“王莽,你看看你周围!一千对一千五,而且你们已经被彻底包围,插翅难飞!你拿什么杀出去?”
王莽身后的禁军将士们虽然个个面露决绝,但眼中也难掩一丝绝望。
他们是精锐,但不是神。
在如此不利的地形下,面对人数占优的敌人,突围的希望,微乎其微。
九公主赵霓裳的脸色也变得无比苍白,她紧紧地抓着我的衣袖,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皇兄……”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随即,我抬起头,迎上了李崇那胜券在握的目光,脸上非但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李崇,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赢定了?”
我的平静,让李崇心中莫名一跳,但他旋即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在故弄玄虚!赵辰,老夫的耐心是有限的!交出玉玺,或者,死!”
“交出玉玺?”我摇了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玉玺就在我手上,有本事,你大可以自己来拿。”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崇被我的态度彻底激怒,他眼中杀机爆闪,猛地一挥手!
“弓箭手准备!”
“唰唰唰!”
包围圈外围,数百名叛变的禁军瞬间张弓搭箭,锋利的箭头在火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芒,齐齐对准了我们这片狭小的空间!
只要李崇一声令下,我们所有人,都会在瞬间被射成刺猬!
“皇兄!”九公主失声惊呼。
王莽和所有忠于我的禁军将士,都将盾牌举过头顶,准备迎接那死亡的箭雨。
然而,我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变过。
我看着李崇,缓缓地抬起了右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啪。”
声音在剑拔弩张的后院中,显得格外突兀。
李崇一愣,不明白我这毫无意义的动作是何意。
“装神弄鬼!”他怒喝道,“放……”
“箭”字还未出口,异变再生!
“啊——!”
“呃啊!”
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骤然从包围圈的外围响起!
李崇惊骇地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刚刚还张弓搭箭,准备将我们射杀的弓箭手们,此刻却像是被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地倒下!
他们的脖子上,无一例外,都多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在他们身后,一道道鬼魅般的黑影,如同从地狱中爬出的死神,无声无息地出现,手中的短刃在月光下划过一道道死亡的弧线,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暗……暗卫!”李崇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了调,“是皇家暗卫!你……你怎么可能调动得了他们?!”
皇家暗卫,是父皇手中最神秘、最强大的力量,他们只听从皇帝一人的命令,是真正的王牌!
父皇病重后,这支力量便销声匿迹,李崇费尽心机也未能找到他们的踪迹,他以为他们早已解散,却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出现!
而且,听从我的号令!
“很惊讶吗?”我笑了,一步步向他走去,“我说了,你所有的底牌,在我眼里,都只是一个笑话。”
黑影的屠杀还在继续,李崇带来的叛军瞬间阵脚大乱,士气崩溃。
“不!我还没输!我还没输!”
李崇状若疯癫,他看着节节败退的属下,眼中闪过最后一丝疯狂的狠厉。
他猛地从怀里掏出另一个信号弹,不顾一切地拉响!
“咻——嘭!”
一朵绚丽的血色烟花,在国公府的上空轰然炸开!
“赵辰!你以为你赢了吗!”李崇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地嘶吼着,“你以为我的底牌只有这些禁军吗?!”
“我早就料到你可能会有后手!所以,我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的声音,充满了怨毒与快意。
“你那位病重的父皇,还有你最敬爱的母后,此时此刻,正在我的掌控之中!”
“你看到这朵烟花了吗?这是我给宫里留守的死士下的命令!”
“只要我半个时辰内不回去,他们就会立刻动手!”
“现在,你选吧!”李崇张开双臂,发出了歇斯底里的狂笑,“是选择在这里杀了我,然后给你父皇母后陪葬!还是乖乖地放下武器,把玉玺交给我,当我的傀儡皇帝!”
“赵辰,我的好殿下,你现在,拿什么跟我斗!”
此言一出,九公主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她踉跄一步,几乎要昏厥过去。
“父皇……母后……”
我的脸色,也终于在这一刻,沉了下来。
李崇看着我的反应,笑得更加得意了。
他知道,他抓住了我唯一的软肋。
忠与孝,自古两难全。
他将这个千古难题,血淋淋地摆在了我的面前。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皇权霸业。
另一边,是生我养我、十年未见的至亲的性命。
国公府外,喊杀声震天,皇家暗卫正在清剿最后的叛军。
国公府内,我与李崇遥遥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的身上,等待着我的抉择。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崇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怎么,很难选吗?”他用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语气说道,“离半个时辰,可没多久了哦。”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着他那张丑陋的嘴脸,沉默了良久。
终于,我开口了,声音沙哑而沉重。
“李崇,你赢了。”
06
“哈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
听到我的话,李崇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美妙的仙乐,他仰天狂笑,眼泪都笑了出来。
他身后的萧玉若和萧战,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狂喜。
赢了!
只要控制了赵辰,控制了新皇,他们萧家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算你识相!”李崇止住笑声,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地对我发号施令。
“现在,命令你的暗卫和禁军,全部放下武器!”
“然后,把传国玉玺和遗诏,亲手呈上来!”
我身后的王莽和九公主,脸上都露出了悲愤和不甘的神色。
“陛下,不可!”
“皇兄!不能向他妥协!”
我抬起手,阻止了他们。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周围正在屠杀叛军的暗卫们,下达了命令。
“所有暗卫,住手。”
那些鬼魅般的黑影,闻令而动,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所有禁军,放下武器。”
“陛下!”王莽双目赤红,单膝跪地,声音嘶哑。
“这是命令。”我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哐当……哐当……”
忠于我的禁军将士们,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服从了命令,将手中的刀枪,扔在了地上。
李崇满意地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
他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手,贪婪地说道:“拿来吧,传国玉玺。”
我沉默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沉甸甸的玉玺,和那卷明黄的遗诏。
就在我即将递给他的那一刻,我突然开口问道:“李崇,我只想知道,我父皇母后,现在如何了?”
“放心。”李崇一把抢过玉玺和遗诏,在手中掂了掂,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色,“只要你乖乖听话,老夫自然不会为难他们。等老夫彻底掌控了朝局,会让他们安享晚年的。”
“是吗?”我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那就好。”
李崇将玉玺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整个天下,他斜睨着我,冷哼一声:“赵辰,别耍花样。现在,跪下!”
他要我跪下!
他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彻底碾碎我这个新皇的尊严!
萧玉若的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恶毒的光芒。
她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这个刚刚还高高在上、审判她命运的男人,像狗一样跪在地上!
我看着他,又看了看他怀里的玉玺,嘴角的弧度,却在此时,变得无比诡异。
“李崇,你知道吗?”
“其实,我父皇……在三天前,就已经驾崩了。”
什么?!
李崇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
“我说,父皇三天前,就已经龙驭归天了。”我一字一顿地重复道,“而我,是在父皇的龙榻前,由母后和顾命大臣的见证下,亲手接过的传国玉玺。”
“至于我母后……”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彻骨的寒意。
“她老人家,现在正在后宫的福寿宫里,由三千御林军和八百暗卫贴身保护着,安全得很。”
“你安插在宫里的那些所谓死士,早在你踏入国公府的那一刻,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轰!
李崇的脑袋,如同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嗡嗡作响。
他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身体摇摇欲坠,“你……你骗我!你刚才明明……”
“我刚才明明认输了,是吗?”我笑了,笑得无比灿烂,也无比冰冷。
“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把你最大的底牌,你那张自以为能要挟我的王牌,给亮出来呢?”
“我不这么说,我又怎么能知道,你这个老谋深算的狐狸,竟然还丧心病狂到,想控制我的父皇母后?”
“李崇啊李崇,你以为你是黄雀,却不知,我才是那个,真正的猎人!”
“你!”
李崇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我都在演戏!
我故意示弱,故意认输,就是为了引诱他说出宫里还有后手这个秘密!
为的,就是将他的所有党羽,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噗!”
一口逆血,再也抑制不住,从李崇口中狂喷而出,溅了我一身。
他怀里那枚他视若生命的传国玉玺,也脱手而出,向地上落去。
我伸手,稳稳地接住了玉玺,用一方洁白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上面的血污,仿佛在擦拭一件心爱的珍宝。
“来人。”
我淡淡开口。
那些刚刚“消失”的暗卫,如同鬼魅般再次出现,将已经彻底崩溃的李崇,以及他身后那些吓得屁滚尿流的官员,全部制服。
“罪臣李崇,及其党羽,意图谋逆,罪无可恕。”
“将他们,全部打入天牢最底层的水牢!”
“朕要让他们,日日夜夜,受水蛭噬咬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的声音冰冷刺骨,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几名官员听到“水牢”二字,当场吓得屎尿齐流,腥臊味弥漫开来。
我嫌恶地皱了皱眉。
“拖下去。”
暗卫们如同拖死狗一样,将他们一个个拖走。
整个后院,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萧玉若和萧战,还像两尊雕塑一样,僵在原地。
他们脸上的表情,从狂喜到震惊,从震惊到恐惧,再从恐惧到彻底的绝望,精彩得像一出戏剧。
我的目光,落在了萧玉若的身上。
“现在,轮到你了,我的……好妻子。”
我一步步地走向她。
她再也支撑不住,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这一次,她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任何希望,只剩下无尽的、深不见底的,死寂。
07
我走到萧玉若面前,蹲下身,与她那双空洞的眸子平视。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
“你不是觉得,我应该有身为棋子最后的体面吗?”
我每说一句,她的身体就剧烈地颤抖一下,牙齿咯咯作响,却连一个求饶的字都说不出来。
她所有的骄傲,所有的依仗,都在这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被我碾得粉碎。
李崇倒了。
他哥哥萧战,也成了阶下囚。
而她自己,更是从云端跌落泥潭,连生死都不能自主。
“陛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她终于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求你看在……看在我们……”
“夫妻情分?”我替她说完了后半句,然后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讥诮。
“萧玉若,你配跟我谈这四个字吗?”
我缓缓站起身,懒得再看她那张令人作呕的脸。
对身后的太医吩咐道:“把‘红颜枯’拿来。”
太医躬身,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白玉小瓶。
当萧玉若听到“红颜枯”这三个字时,她那双本已死寂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惧!
作为镇国公府的郡主,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
这并非一种致命的毒药。
但它会一点一点地腐蚀人的肌肤,毁掉人的容貌,让一个绝色美人,在七天之内,变成一个满脸脓疮、五官扭曲、奇丑无比的怪物!
而且,这个过程不可逆转,终身无解!
对于视容貌与尊严为生命的永安郡主来说,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一万倍!
“不!不要!赵辰!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挣扎着想爬过来,却被两名禁军死死地按在地上。
“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我接过那冰冷的玉瓶,走到她的面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我的声音,温柔得像情人间的低语,但说出的话,却比地狱的寒冰还要冷。
“朕不会让你死的。”
“朕要你活着,清醒地活着。”
“朕要你,亲手将这瓶‘红颜枯’,一日三次,涂满你这张引以为傲的脸,直到你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怪物。”
“朕还要你,去浣衣局,清洗宫中最肮脏、最恶臭的恭桶,直到你老死在那里!”
“朕要你在无尽的恶臭和镜中自己丑陋的脸中,日日夜夜地,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忏悔!”
“不——!”
萧玉若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声音尖锐得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我松开手,任由她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将玉瓶扔在了她的面前。
“对了。”我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顿,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你那个青梅竹马、让你不惜牺牲一切也要保全的顾飞扬大将军,现在应该还在北境吧?”
萧玉若的尖叫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提起他。
“你……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顾飞扬,是她最后的念想,是她心中唯一的净土。
“不想干什么。”我笑了笑,“朕只是觉得,镇国公府倒了,他这个萧家一手提拔起来的门生,孤身在北境,手握三十万大军,恐怕会有些……不好的想法。”
“比如,清君侧,为他的老东家报仇?”
我的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萧玉若心中那扇名为“希望”的大门。
对啊!
她还有顾飞扬!
他手握大夏最精锐的三十万北境铁骑,他用兵如神,战无不胜!
只要他肯为自己起兵,这天下,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赵辰就算再厉害,他刚刚登基,根基未稳,拿什么去抵挡那三十万虎狼之师?
想到这里,萧玉若的眼中,重新燃起了一丝病态的光亮。
她看着我,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赵辰,你等着!”
“飞扬哥哥他……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他会带着他的大军,踏平你这皇宫,将你碎尸万段!”
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可笑。
可怜的女人。
死到临头,还在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是吗?”
我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封信。
一封用火漆封口的,来自北境的密信。
信封上,那熟悉的字迹,让萧玉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是……顾飞扬的亲笔!
“忘了告诉你。”我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地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早在半个月前,在你兄长即将班师回朝的时候,你的飞扬哥哥,就已经给朕送来了他的……投名状。”
我展开信纸,将上面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罪臣顾飞扬,叩见陛下。萧氏一族,狼子野心,臣深受其害,隐忍多年。今闻殿下即将归位,臣不胜欣喜,愿为殿下马前卒,待殿下登基之日,臣即刻率三十万北境大军,南下勤王,为陛下……扫清六合,永镇北疆!”
“信的末尾,他还附上了镇国公萧战与他多年来往的,所有涉及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来往密信。”
“萧玉若,你说,朕是该信你这位‘好妻子’,还是该信,你这位对朕‘忠心耿耿’的,飞扬哥哥呢?”
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魔音,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萧玉若的心上。
她脸上的血色,再一次褪尽。
这一次,是真的,连一丝一毫,都不剩了。
“不……不可能……”
她喃喃自语,拼命地摇头,仿佛只要否认,这一切就都不是真的。
“飞扬哥哥他……他不会背叛我的……这信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伪造的?”我笑了,将那些信件,像雪花一样,洒在了她的脸上。
“那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看看你引以为傲的男人,是如何在你背后,捅了你全家一刀的。”
萧玉若颤抖着手,捡起其中一封信。
那熟悉的字迹,那私密的印章,那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暗语……
一切,都像一把把淬了剧毒的尖刀,将她心中那座名为“爱情”的堡垒,刺得千疮百孔。
“噗!”
一口黑血,猛地从她口中喷出。
她双眼一翻,彻底瘫倒在地,浑身抽搐,口吐白沫,最后一丝神采,也从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彻底消失了。
这一次,她是真的,疯了。
08
我没有再理会那个已经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女人,转身,重新面向我的朝堂。
虽然,这个朝堂此刻正设在镇国公府血流成河的后院里。
“王莽。”
我淡淡开口。
“末将在!”金吾卫大统领,不,现在应该叫禁军大元帅的王莽,立刻出列,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即刻起,你持我手令,接管京城内外所有兵马,封锁四门,全城戒严!”
“凡李崇、萧战一党,但凡有任何异动者,格杀勿论!”
“朕,要这京城,在天亮之前,固若金汤!”
“末将,遵旨!”王莽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重重叩首。
新皇登基,第一道正式旨意,便是授予他滔天兵权,这份信任,让他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为我赴汤蹈火。
“九公主。”
“皇兄,臣妹在。”赵霓裳收起悲伤,脸上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干练。
“你立刻回宫,安抚母后。同时,召集内阁辅臣,拟定安民告示,将今夜之事,以及李、萧二贼的罪行,昭告天下,以安民心。”
“另外,传朕旨意,大赦天下,与民休息。新朝伊始,朕要让所有子民看到,一个崭新的、充满希望的大夏!”
“臣妹,领旨!”九公主郑重行礼,随即带着几名心腹,匆匆离去。
安排好这一切,我才将目光,落向了那群从始至终跪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的文武百官。
他们是墙头草,是投机者,但也是维持这个庞大帝国运转不可或缺的零件。
我不能全杀了。
“诸位爱卿,都平身吧。”我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百官们如蒙大赦,战战兢兢地站起身,却依旧弓着身子,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
我看着他们一张张恐惧的脸,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从今往后,只要你们忠心为国,忠心为朕,朕,绝不吝惜封赏。”
“朕要的,是一个吏治清明、国泰民安的大夏,一个强盛到让四海万国,皆来朝拜的大夏!”
“朕希望,诸位能与朕一起,开创这个万世未有的太平盛世!”
画大饼,许诺未来。
帝王心术,恩威并施。
果然,听到我的话,百官们的脸上,都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对未来的期望。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开创万世太平!”
山呼万岁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多了几分真心,少了几分畏惧。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这大夏的江山,才算真正地,姓了赵。
也姓了,辰。
然而,就在我准备起驾回宫,处理后续事宜之时。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如同一道惊雷,再次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报——!”
一名身披轻甲、浑身浴血的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他的盔甲上,插着三支代表最高等级军情的黑色令箭!
“八百里加急!北境急报!”
他跪倒在地,因为失血过多而脸色惨白,声音却依旧用尽全力嘶吼。
“启禀陛下!”
“镇守北境的大将军顾飞扬,他……他反了!”
“他以‘为萧氏一族鸣冤,清君侧,诛妖帝’为名,撕毁了与您的约定,悍然起兵!”
“三十万北境铁骑,已于三个时辰前,突破天狼关!”
“如今,其先锋部队,由副将李信率领的三万骑兵,正以雷霆之势,向京城方向急袭而来,距京城,已不足三百里!”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后院,瞬间炸开了锅!
刚刚才对我宣誓效忠的文武百官,脸上的血色“唰”的一下,再次褪得干干净净!
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地望向我,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顾飞扬反了?
他不是已经投诚了吗?
那封信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那封信是假的?是这位新皇为了打击萧玉若,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三十万北境铁骑!
那是我大夏最精锐的部队,由顾飞扬执掌多年,上下一心,只听他一人号令!
“完了……这下全完了……”
“新皇刚刚登基,根基未稳,京城兵马尚未完全整合,如何抵挡那三十万虎狼之师?”
“顾飞扬用兵如神,他那三万先锋骑兵,足以搅得京畿之地天翻地覆啊!”
窃窃私语声在大殿中蔓延,恐慌如同瘟疫。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瞥向了那个瘫在地上的疯女人,萧玉若。
只见她,在听到“顾飞扬反了”这几个字时,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焕发了一丝神采!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披头散发,指着我,发出了癫狂至极的狂笑。
“哈哈哈哈!赵辰!你听到了吗!”
“飞扬哥哥他没有背叛我!他来救我了!他带着三十万大军来救我了!”
她的脸上,写满了扭曲的得意与快意。
“你那封信是假的!都是你编出来骗我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飞扬哥哥是爱我的!”
“你的皇位还没坐热,就要被掀翻了!你斗不过他的!你永远都斗不过他!”
“等他踏平这里,我会亲手!亲手把你千刀万剐!让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看着她那副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我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怜悯。
“愚蠢的女人。”
我从龙椅上缓缓站起,走到她的面前。
“朕给你一个机会。”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你现在,亲手写一封信给他,让他立刻退兵投降。”
“若他听你的,朕可以考虑,饶他一条狗命。”
萧玉若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让我劝他投降?赵辰,你是在做梦吗?他马上就要来取你的狗命了!”
“看来,你是不愿意了。”我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惋惜”。
“既然如此,那朕只好,亲手毁掉你这最后的,也是最真实的希望了。”
我转过身,面向殿外,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贯耳。
“王莽!”
“末将在!”
“传朕旨意!”
我的目光扫过满朝文武,最终落回萧玉若那张惊疑不定的脸上。
“朕命你率领十万禁军,即刻出城,于京城以西两百里,落凤坡设伏!”
“顾飞扬那三万先锋铁骑,朕要你,在天黑之前,给朕全歼!”
“一个不留!”
09
我的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巨浪!
“什么?!”
“十万禁军,去伏击三万北境铁骑?”
“陛下,万万不可啊!”
一名兵部侍郎立刻出列,满脸焦急地劝谏:“陛下,北境铁骑乃我大夏百战精锐,尤其擅长平原冲锋,其战力远非京城禁军可比!十万对三万,看似兵力占优,但若是在落凤坡那等开阔地带正面交锋,我军胜算,不足三成啊!”
“是啊陛下!顾飞扬用兵狡诈,此去无异于以卵击石,还请陛下三思!”
朝臣们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人看好我的这个决定。
萧玉若更是放声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流了出来。
“哈哈哈哈!赵辰,你疯了!你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兵法!”
“落凤坡?那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是骑兵冲锋的绝佳战场!你让步兵为主的禁军去那里伏击北境铁骑?你这是在让他们去送死!”
“飞扬他一定会把你那十万乌合之众杀得片甲不留!然后长驱直入,取你的狗命!”
她的话,虽然恶毒,但也说出了所有人的担忧。
然而,我只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对王莽下令:“王莽,你,也觉得朕在让你去送死吗?”
王莽单膝跪地,目光坚定如铁,声如洪钟:“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但君若为陛下,末将万死不辞!”
“好!”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朕,不会让你去送死。”
“来人!”我一声令下,“将北境舆死沙盘,搬上殿来!”
很快,一座巨大的沙盘被抬到了大殿中央,山川河流,关隘城池,纤毫毕现。
我走下龙椅,随手拿起代表敌军先锋的三万骑兵的黑色令旗,插在了距离京城三百里外的天狼关。
然后,我拿起代表王莽十万禁军的红色令旗,插在了京城与天狼关之间的落凤坡。
满朝文武,包括萧玉若,都死死地盯着我的动作,想看我到底在故弄什么玄虚。
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落凤坡西侧,一片名为“火云谷”的狭长谷地。
“王莽,你听好了。”
“你此去,并非主攻。”
“你只需在落凤坡虚张声势,做出决一死战的假象。那顾飞扬的先锋主将李信,生性多疑,见我军势大,必不敢强攻,定会选择从西侧的火云谷绕行,意图突袭我军后路。”
“而火云谷……”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才是朕为他准备的,真正的坟墓。”
我的目光,转向了那名刚刚前来报信的浴血传令兵。
“你叫什么名字?”
“回……回陛下,小人……名叫陈平,是北境斥候营的一名百夫长。”陈平受宠若惊地答道。
“很好,陈平。”我点了点头,“朕问你,火云谷两侧的山壁之上,是否早已被工部的人,埋下了数以万斤的火药和滚石檑木?”
陈平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陛……陛下!您……您怎么知道?!”
此事,乃北境最高军事机密!是顾飞扬为了防止草原蛮族南下,耗时三年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除了他和少数几名心腹,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轰!
整个大殿,再一次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神仙般的眼神看着我!
萧玉若脸上的笑容,也彻底凝固了。
“你……你怎么会知道火云谷的秘密?”她声音颤抖,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对陈平问道:“朕再问你,顾飞扬军中,是否有一支由三千蜀中子弟组成的‘白耳兵’,他们不善骑射,却精通山地攀援,箭术超群?”
陈平已经震惊到麻木了,他只是下意识地点头:“是……是的陛下……”
“很好。”我拿起另一支早已准备好的红色令旗,不紧不慢地,插在了火云谷两侧的山峰之上。
“王莽,你分兵三万,由副将率领,提前埋伏于火云谷两侧。待敌军进入谷中,便引燃火药,封死谷口,万箭齐发!”
“至于你……”我的目光转向陈平,“朕现在封你为‘讨逆将军’,给你一道密旨,你立刻换上快马,赶在李信之前,去火云谷,找到白耳兵的统领,张毅。”
“你告诉他,他全家老小的性命,朕已经派人从蜀中‘请’到了京城。”
“他若想让他家人活命,就在李信大军进入谷中后,阵前反戈,取李信首级!”
“他若敢有半分迟疑,朕,便让他全家,为李信的三万大军,陪葬!”
我的声音冰冷,如同九幽之下的寒风,响彻整个金銮殿。
恩威并施,阳谋与阴谋交织!
这环环相扣、滴水不漏的毒计,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他们终于明白,这位新皇,不仅武功盖世,其智谋和手段,更是深沉如海,狠辣至极!
“不……不可能……”萧玉若彻底崩溃了,她瘫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嘶吼着,“飞扬哥哥用兵如神,他不会上当的!他一定能看穿你的计谋!”
“是吗?”
我笑了,笑得无比残忍。
我缓缓走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在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忘了告诉你,我那封所谓的‘投名状’,虽然是伪造的。”
“但信里附上的,你兄长萧战与顾飞扬的那些谋反密信,却是真的。”
“那是我,花了三年时间,从你那位‘飞扬哥哥’的书房里,一封一封,亲手拓印下来的。”
“你说,当顾飞扬得知,他所有的身家性命,他所有的把柄,都握在朕的手上时,他还有得选吗?”
“他之所以起兵,不是为了救你这个愚蠢的女人。”
“而是因为,他知道,他不起兵,是死。起兵,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他这是在用他三十万大军的性命,在跟朕,赌命啊!”
“只可惜……”
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张已经毫无血色的脸,一字一顿地宣判了她最后的结局。
“他所有的底牌,朕,一清二楚。”
“而我的底牌,他,一无所知。”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输了。”
“噗通!”
萧玉若双眼一翻,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彻底昏死了过去。
这一次,恐怕,再也醒不过来了。
10
半日之后,火云谷的战报便如雪片般飞入金銮殿。
“报——!”
“启禀陛下!王帅已于落凤坡成功引诱敌军转向,敌将李信率三万铁骑,已尽数进入火云谷包围圈!”
“报——!”
“启禀陛下!火云谷伏兵已动,火药封路,万箭齐发!敌军死伤惨重,阵脚大乱!”
“报——!”
“启禀陛下!陛下神机妙算!白耳兵统领张毅阵前反戈,于乱军之中,亲斩逆贼李信首级!敌军三万先锋,群龙无首,已全线溃败,跪地请降!”
一声声捷报,如同最激昂的鼓点,敲击在金銮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满朝文武,从最初的震惊,到狂喜,再到最后,只剩下对龙椅上那个年轻身影的,无尽敬畏与狂热崇拜。
以步兵为主的十万禁军,在几乎零伤亡的情况下,全歼了战无不胜的三万北境铁骑!
这简直是前无古人、足以载入史册的军事奇迹!
而创造这个奇迹的,正是他们的新皇!
“陛下神武!天命所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这一次,是发自内心地,心悦诚服。
我端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着下方激动不已的群臣,脸上波澜不惊。
这一切,早已在我的预料之中。
解决了先锋,接下来,便是顾飞扬那二十七万主力大军了。
“传朕旨意。”
我的声音,让喧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下来。
“命王莽收编降军,整顿兵马,继续向西推进,与顾飞扬主力大军,对峙于祁山一线。”
“告诉他,只守不攻,拖住他们即可。”
“另外,将李信的首级,用石灰腌制好,派人送去顾飞扬的军前。”
“再替朕,送他一句话。”
我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告诉他,朕的耐心,是有限的。”
……
三日后。
祁山大营,顾飞扬的中军主帐。
这位被誉为大夏军神的男人,此刻却面容憔悴,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桌上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李信,是他最信任的左膀右臂,却连新皇的面都没见到,就折在了火云谷。
三万铁骑,更是全军覆没。
那位年轻的新皇,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大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那赵辰的十万大军就在祁山对面安营扎寨,只守不攻,我军粮草,最多还能支撑半月了!”一名将领焦急地说道。
顾飞扬没有说话,只是将目光投向了桌上的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封来自京城的密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朕已册封你为镇北王,世袭罔替。三日之内,若不提头来见,朕便将你与萧战勾结的全部罪证,昭告天下。届时,你这二十七万大军,将成叛军。你顾氏满门,将因你而亡。”
信的末尾,还附上了一份名单。
一份他安插在军中所有心腹将领的名单。
以及,他们家人在各地被“请”去做客的详细地址。
釜底抽薪!
赶尽杀绝!
顾飞扬的身体,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这个怪物,隐忍了十年,早已将他所有的软肋和命门,都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所有的反抗,都像一个被蛛网缠住的飞蛾,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呵呵……呵呵呵呵……”
顾飞扬突然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绝望。
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剑,那柄曾斩下无数敌酋首级的宝剑。
在众将惊骇的目光中,他横剑一抹。
血光飞溅。
大夏的军神,自刎于帐前。
他用自己的头颅,换取了顾氏一族的平安,也换取了那二十七万大军的活路。
……
半月后,朝堂清明,国库充盈。
北境大军尽数归降,李崇与萧氏一族的党羽被连根拔起,一场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叛乱,被我以雷霆手段,消弭于无形。
我废除了镇国公府,将其改造成了一座忠烈祠,用来供奉十年前宫变与此次平叛中,所有为国捐躯的将士。
我站在金銮殿的最高处,身旁,是换上了一身华丽宫装的九公主。
夕阳的余晖,将整座京城染成一片金色。
“皇兄,都结束了。”九公主眼眶微红,声音里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不,是刚刚开始。”
我负手而立,望着脚下这片属于我的万里江山,心中一片平静。
那三年的屈辱,那三年的隐忍,仿佛就是一场漫长的梦。
如今,梦醒了。
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赘婿林辰。
我是这大夏唯一的君主,是即将开创历史的,不朽帝王。
临走前,我去了浣衣局。
在那个最阴暗、最潮湿的角落,我见到了萧玉若。
她还活着。
脸上涂满了“红颜枯”,变得比恶鬼还要丑陋,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她已经彻底疯了,只是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恭桶,不停地傻笑,嘴里喃喃地念着:“飞扬哥哥……来救我了……”
我没有跟她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这,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在永世的疯癫和幻想中,为她的愚蠢和恶毒,赎罪。
“传朕旨意。”
我的声音,在晚风中传出很远。
“开恩科,不问出身,不论文武,凡有才者,皆可入朝为官。”
“减赋税,开商路,与民生息。”
“朕要这天下,再无饿殍,人人皆可安居乐业。”
“朕要这大夏,国泰民安,万世永昌!”

